對著她,下頷的弧線姣美如新月。
唐千鶴仰望磚石結構的洋樓,猜想這裡很可能就是少年口中的“大哥”的住所……
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並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事急從權也就算了,但如果住進主人的房間未免也太……
還是和他坦白,請他帶她去客房吧。
唐千鶴打定主意,一轉頭,卻發現少年不見了。
“哎?”她愣了愣,連忙去找,卻發現四周連個鬼影都沒有。
樹影婆娑,夜涼如水。
唐千鶴連打兩個寒顫,眼前忽然出現一大塊黑斑,嚇得她立刻閉眼,再睜開,黑斑不見了,但心卻砰砰快得飛快。
右肩的疼痛似乎消減了些,可她卻覺得更累了,眼皮直打架。
“算了,大不了我不睡床。”自我安慰著,唐千鶴踏上臺階,推開門。
唐千鶴不知道,一千米之外,黑髮少年正對著無人接聽的手機,一臉不滿。
聽筒內傳來忙音,少年按下紅鍵,耐著性子又撥了一遍,手機螢幕上“笨蛋大哥”四個字招搖過市似的閃爍。
依舊無人接聽。
“好心給你通風報信,竟然不接我電話。”少年撇撇嘴,把手機塞回兜裡。
他也懶得再管那兩人的事,抱著小小的報復心,漫步回房。
次日,天朗氣清。
牆上的電子時鐘,時間顯示:2030年7月24日。
少年已經忘了昨天被人拒接電話的老鼠冤,先給大哥發了一條簡訊,接著前往唐千鶴的二層小洋樓。
他禮節性地敲了敲門,“大嫂?”
無人應答。
還在賴床嗎?少年嘆口氣,說:“我進來了哦。”
他沒立刻推門,有意給對方一點準備的時間,然而下一秒,鼻尖卻嗅到一絲極淡的血腥味。
面色一變,少年猛地撞開門,身形迅疾如閃電,逡巡一遍,最後在沙發上找到了血味的源頭——
空蕩蕩的沙發,皺巴巴的薄褥,還有上面刺眼的黑紅血跡。
風吹起白色窗帷,幽靈般飄蕩,那一秒,少年的神情複雜得辨認不清。
“……大哥一定會整死我的。”
……
……
2020年,夏。
歐洲某小國,狹長的人工隧道中。
唐千鶴呻|吟著,左手壓著右肩,緩緩睜開眼。
深棕色的瞳仁焦點渙散,好一會兒,眼睛的主人才突然驚醒似的,瞳仁微縮,人刷地跳起來。
“疼疼疼疼……”
她猶如沒頭的蒼蠅,表情痛苦,原地轉了好幾圈,猛地站定,眨眨眼,慢慢鬆開壓著右肩的手。
“……”唐千鶴低頭看著白皙完整的右肩,臉色古怪,“沒有傷口……”
她呆了半晌,忽然手忙腳亂地去摸自己的手機——手機好好的,一點事沒有。她的肩膀也好好的。
四周很靜,唐千鶴握著手機,緩緩坐回座位。
“……夢?”唐千鶴蹙眉,“都是夢?”
她夢見自己死了,死於窒息,死前渾身都在疼。
“……討厭的夢。”唐千鶴喃喃,鼻尖滲出微微的汗。
又呆坐了一陣,唐千鶴臉上終於恢復了血色。
忽然發現,四下裡如此寂靜。後頸悄悄騰起寒意,唐千鶴慢慢朝四周望去……
空曠的大巴,黯淡的隧道燈。
這情景如此熟悉,與夢中一般無二。
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擺,唐千鶴捏著手機的手指用力得發白。微微顫抖的,她低頭去看腕錶:
2020年9時03分。
……
究竟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
唐千鶴不知道,但她沒猶豫太久便決定離開大巴。沒有留下來的理由,手機收不到訊號,又快沒電,包裡的食物只有一瓶水和兩小包牛肉乾。最重要的是,一個半小時後,返航飛機就要起飛了。
她帶走了大巴車的緊急錘。
唐千鶴自己都沒發現,她握著緊急錘的手在發抖,因為恐懼,還有某些隱秘的,道不明的情緒。
隧道里還是那麼冷。
這次唐千鶴走得更慢,看得更仔細。
趨吉避凶是人的本能,唐千鶴也不例外,這條隧道南北向,她選了與夢中路線相反的方向。
然而,剛走出十來米,耳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