揶揄地望著紋絲不動的某人:
“難得有女人敢和阿客嗆聲耶!”他笑得暢快,“我欣賞她!”
“她和我們不是同類。”黑髮女孩不帶感情地評價,看向首領,“隊長,要監視她嗎?”
被稱為隊長的黑髮青年凝視書頁,沒有立刻回答。
一幅插圖,照相機捕捉到那生動的一瞬:萬里晴空之下,巍巍長城愈顯厚重,蒼黃古舊,每一塊老磚都逸出沉澱千年的醇香。
一隻青鵠振翅,自城牆掠過。遠處,無盡青翠悠悠。
宛如一個悠久古老的夢。
……
唐千鶴走出酒店,進了金銀首飾店,二十分鐘後,懊惱地出來了。
□□裡的儲蓄幾乎全敗在了那間vip套房上,某人之前丟給她的戒指,因為沒有寶石證書又是匆忙出手,買方出的價格低到她咬了幾次牙都沒法同意交易。
靠著卡里那點零頭和手上的最後一點現金,她緊巴巴地買了兩張電話卡,三個打火機,半揹包口糧,兩瓶水,一套長衣長褲和半指手套(均已套在身上),還有一把直柄式雨傘,把傘布和多餘的骨架全拆了,只留下一根光禿禿傘柄,正要繼續,卻察覺到老闆看神經病的眼神,只好摸摸鼻子走開,找個人少的角落,使出吃奶的力氣把傘柄的頂端擠壓出一個銳角……
早知道會世界末日,她就該把另一張□□也帶過來。不——應該在最開始發現自己中了歐洲雙日遊的時候,就果斷把中獎瓶蓋轉手賣掉!
“一念之差啊。”長嘆一聲,唐千鶴用新的手機卡撥打長途電話,心塞地聽到裡面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現在是中午一點,不論中國如何,至少這裡第二輪感染還未爆發,現在趕去機場的話還是有機會飛回中國的……可他們說得沒錯,現在坐飛機,風險太大了。
抬頭仰望前方高聳的酒店,唐千鶴覺得不止雙腳,她的人生也正站在十字路口上。
交通指示燈綠了又紅,紅了又綠。
唐千鶴突然想起一件事:“……說起來,回國的飛機已經開走了,我現在根本買不起新的機票……”
白糾結了那麼久!沒錢什麼都白搭啊!
……要不還是把戒指賣了?
唐千鶴忽然停下了自我糾結,盯住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這輛車從她進賣場前就停在那,現在也沒開走,裡面的司機趴伏著,棕色的頭顱彷彿黏在了方向盤上,而他的手……
浮腫的、蒼白的,猶如溺水死屍的手。
唐千鶴死死盯著那隻手,慢慢退後……
忽然人群爆發撕裂般的尖叫!——
唐千鶴身體一顫,霍地望向朝騷亂中心——人群已經尖叫著散開,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混亂的引發者——
一個全身浮腫的老女人。
她在陽光下扭曲前行,戴著金戒指的手指滴下濃血,滴在陽光燦爛的水泥地上。
……她不怕陽光!
是次代感染者!
次代感染竟然已經完成了!
……慢了!
唐千鶴心臟絞緊,像突然被人丟進了深海。
災難擴大了,所有交通工具都會被叫停。
她要怎麼回去?她還能怎麼回去?自駕遊橫跨亞歐?
失魂落魄地盯著遠處的遊蕩者,唐千鶴下意識地握緊了傘柄,身體卻不知所措地駐足原地。
黑色轎車的玻璃就在此時轟然碎裂!唐千鶴一抖,旋身,雙手緊握武器,對著聲源。
車窗後,是一張浮腫得變形的臉。
那個彷彿死在方向盤上的男人,正用腫得幾乎看不清眼球的眼睛盯著她,車窗大開,他從裡面探出雙手,接著是頭顱、脖頸、小半個身子……然後他卡住了,大力掙扎,喉嚨裡發出嗬嗬聲。
他不懂怎麼開車門,真是個好訊息。
握著傘柄的手微微壓低,又抬起……再壓低……唐千鶴眼裡某種情緒在搖晃。
殺了他,眼前的生物雖然心臟還在跳動,但已經沒有了知覺,一個月內他會真正死去,然後變成徹頭徹尾的喪屍。
殺了他,你知道在末世剛開始時,殺死一個遊蕩者就意味著救下十個活人,甚至更多。
殺了他,你需要儘快適應這個世界,機會就在眼前。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人群的嚎叫令人耳膜刺痛,她的胃裡像塞滿了石頭。
陽光冰冷。水泥建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