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氛圍,此話多半不假。
時近午夜,才聽有人自廊外走近,遣開門外侍從。晴川即刻起身,翼回顏推門而入,面上微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這羽人隻身入內,反手將房門掩好。晴川正要開口,他卻打個手勢,向房內一處角落一指。
兩人遠離大門,走至牆角,翼回顏口中故意揚聲說道:“羽王如今病體染恙,不便接見。請你回去上覆熊心,議和的建議,我們還要考慮考慮。”
他嘴裡說話,手指卻沾溼杯中香茶,在桌上快速寫字,只見他寫道,“你送我兒平安歸來,多謝。”
原來,宮中佈滿雲雋眼線,羽熾被擒的訊息早已有人報知雲雋。為免叫他起疑,羽熾故意裝做力抗不敵,身受重傷的模樣,其實都是假裝。雲雋果然放心,以為去了一個心腹大患,不再緊盯住他們父子二人。翼回顏這才趁空來與晴川商談要事。
晴川依他的方法,也蘸水寫字做答,說道:“我欲刺殺雲雋,請你暗中協助。”
翼回顏寫道:“此事熾兒已告知,那人護衛森嚴,疑心很重,極難下手,宜謹慎行事。”
其時,羽熾被擒之後,紅雀便將有人想要行刺雲雋的企圖告訴了他。這時政局動盪,雲雋多年以來便將羽王軟禁在自己身邊,日夜派人監視。他只等老王一死,便要篡位,眾人都是心知肚明,卻又無法可施。晴川潛入城中,想要接近雲雋,必要有人幫助才行。所以才使計誘出羽熾,以此做為跳板。他們猜想翼回顏是羽族中唯一能與雲雋抗衡的重臣。這次刺殺行動,於他來講是孤注一擲的機會,定然不會放過。
晴川又道:“如果我刺他成功,從此以後羽族不可侵犯狼圖騰谷。兩邊罷戰休兵,如何?”
翼回顏寫道:“若你失敗,可就沒人保得住你性命,到時候不要怪我。”
晴川寫個“好”字,微微點頭,於是詢問此時宮內大致狀況,雲雋起居習慣,行事規律。兩人都是心思縝密的人,將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都列出,討論得十分詳細。他們這一番對答,字跡沒一會兒便乾透,丁點痕跡都未留下,當然不會洩露出去。
這時,門外雖然有人自縫隙中窺探,但許久沒聽到他們說話,都覺十分奇怪。翼回顏背轉身擋在晴川前面,所以兩人寫字交談的動作都看不到。正在議論之間,門外一陣大亂,翼回顏皺眉起身,剛想出去詢問出了什麼事。忽聽窗外傳來一聲低沉悠長的號角聲。接著數十支響箭射向天際,帶出許多隕星般的光芒。他臉色大變,險些被凳子絆倒。
門外侍從驚慌失措,有人說道:“羽王駕崩了——”
晴川不禁一愣。羽王病重已有大半年時間,其實積羽城中上上下下盡都有心理準備。但沒想到不早不晚,恰好這時事發。他心中暗道不好。翼回顏快步奔出,只見外面眾人一片哀鴻,許多近侍得到命令,都向禁宮湧去。他顧不上其他,忙向晴川低聲說道:“你跟我來!”
翼回顏衝出迴廊,登上旋梯徑自向上,走到頂端。放眼一望,羽王寢宮門口,守著許多甲士,都穿戴齊整,控箭在弦,一副虎視眈眈,殺氣騰騰的模樣。羽王近年在此休養病體,已經極少臨朝聽政,臣子們平素都難見他的面。雲雋佈置這些侍衛橫擋在前,不準別人進入。
翼回顏心中焦急。等不得朝臣聚齊,隻身向內衝入。甲士橫戟交叉,擋在身前,喝道:“雲雋大人有令,事出非常,任何人此時不得入內。”
晴川這時早閃在一邊。他披著一件大麾,將頭臉整個矇住,旁人以為他只是名貼身隨從,沒人向他瞧上一眼。
翼回顏大怒說道:“瞎了你的狗眼,不看看我是誰?”
那人面不改色,仍舊冷冰冰說道:“王舅大人,王上剛剛駕崩,事出突然,為防有人此時混水摸魚,趁勢逼宮,所有朝臣一律不得進入。雲雋大人有令,等到明日天亮,內廷一切處置妥當,自然會召大家入宮。”
他這幾句話說得陰陽怪氣,似在直指翼回顏有意謀篡王位。他聽了豈能不怒?就要強行衝入,可是轉念一想:這時宮內都是雲雋的手下,王后孤身一人,若是落在他們手裡,必遭毒手。況且雲雋既然有這麼周密的佈置,兵變篡權不過眨眼之間的事。如果被他搶了先,後果不堪設想。想到這裡,登時冷靜下來,返身就走,想要速速自別處調集人馬,勤王伺駕。
哪想才走兩步,裡面忽然有人說道:“請翼回顏大人進來。大人是朝中重臣,王舅身份,不同於其他人。”
晴川見他隻身一人,身邊都是雲雋的手下,這時沒人護衛,便緊跟在他身後。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