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嘆氣,那頭兒的胖子也醒了,他捅了捅我,小聲說:〃濤子,睡不著?〃
〃嗯!你怎麼也睡不著?上次不還跟我吹嘛,說你一沾地就能睡。咱這條件是差點,但好歹還有個炕頭!〃
胖子沒搭我的話茬,也學我坐了起來,抹了抹頭上的冷汗,說:〃早睡著了,剛夢到在老莫吃飯,正吃得歡呢,滿桌的菜全變成窩窩頭,把我牙都崩了。〃
嘿,我一聽樂了,不愧是哥們兒啊,連做的夢都差不多。
〃濤子,剛才黃建國他們數了數,我們的口糧根本撐不到麥收,還差好幾月呢。你說,咱哥兒倆怎麼辦?〃
黃建國就是跟我們一道的一個男知青。剛一回到窯洞,我就一頭倒炕上沒知覺了,清點糧食什麼的都是他們做的。
〃怕什麼,村裡難道還能讓我們餓死?!毛主席說了,咱們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總不能把咱們變成可以〃餓死〃的子女吧!〃我這是強撐,想來胖子也明白,剛才已經看到了村裡的情況,餓死人只怕還真有可能呢。
〃剛才我聽李老頭說了,咱這地界,柳樹村,地貧著呢!遇到好年景還能混個半飽,要不全村都要到縣城裡討飯去!〃
〃討飯?〃我一聽臉就白了,雖然黑燈瞎火的誰也看不到,但我心裡有數,就咱哥們兒現在這臉色,扮鬼嚇人都不帶化妝的。
〃是啊,村裡人說了,十年裡頭最多隻有三年光景可以不用去討飯。濤子,你說這都什麼事兒呀?過倆月就斷糧了,咱總不能也跟著討飯去吧!〃
〃哼!討飯?咱丟不起那份兒。到時,看哥們兒的手段,憑咱這〃手藝〃混頓飽飯沒應該問題!〃
兩個月的時間,轉眼就過去了。
我蹲在黃土地上,一邊撥拉著地上的黃土,一邊看著夕陽西下,心中咒罵不已:這賊老天怎麼黑這麼快,眼瞅著就到晚飯時間,可家裡連窩窩頭都沒有了,拿什麼祭咱的五臟廟?
虹橋書吧。
第6節:窮鄉僻壤(2)
胖子挑完了水,走過來蹲在我身邊,掏出一根旱菸卷遞了過來,我們倆就這麼一邊抽著,一邊對著落日唉聲嘆氣了好一陣子。
所謂旱菸卷,就是弄點旱菸絲,用寫過的作業紙捲起來,就這,我們哥兒倆也不多了。
〃濤子,你那還有東西沒?咱再找老鄉換點兒吃的去。〃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早沒了,難道你還想把我穿的這身也給扒了不成?〃
〃那怎麼辦?濤子,你上次不是說看你的手藝嗎?看你這幾天活兒也不幹,整天就在這黃土疙瘩上晃悠,怎麼,有眉目沒?〃
〃這個……沒找著。〃我臉皮雖厚,可也經不住這,開始發燙了。
〃敢情你蒙我呢,還摸金校尉世家?連個墓都找不著。〃
〃這可怪不得我,摸金行裡分金定穴的尋龍訣,我老張家不是沒傳下來嘛!〃
每次想到這我就鬱悶得不行。我曾爺爺雖是摸金世家出身,但摸金校尉的看家本領〃尋龍訣〃卻沒學到手。摸金校尉不是那些個沒品的盜墓賊,而是倒鬥行裡的老門派,行事講究留有後路,做事不做絕。像我老張家這樣的世家,不只倒斗的時候講究這些個規矩,就連對自己也講究留個後路,免得斷了香火,因此每代每房都要尋一個男丁,不得學這祖上傳下來的摸金髮丘的手藝。畢竟,再高的手藝也難免有失手的時候,常在河邊走,哪兒有不溼鞋的。擅泳者溺於水也,不懂摸金的手藝就不會去倒鬥,至少能給老張家留個香火。
我曾爺爺……張四爺,正好是他那輩挑出來留個香火的人,所以嘍,祖傳的尋龍訣就沒學到手。不過許是血脈的原因吧,老爺子從小就對倒鬥這行感興趣,雖然學不得那分金定穴的奇術,卻把摸金校尉一門的機關易數之學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位張四爺也著實了得,年長後以道士身份遊蕩四方,憑看相算命為生,以他老人家的易數造詣,很快就聲名雀起,人稱〃金口玉言張四爺〃。見多識廣,並與家傳之學互相印證之下,竟有所成。年齡漸長後便不再遊蕩,娶妻生子,並著有一本《尋龍補遺》留與後人。其中分為易、術二篇:易者,記載了易數機關之學;術者,則是張四爺遊蕩江湖時學來的幾手茅山派畫符捉鬼的小伎倆。他老人家一生以未能學得尋龍訣為憾,故稱為尋龍補遺。
那本祖傳的《尋龍補遺》早讓我學得差不多了,只要到了地頭,相信憑咱的手段倒個鬥那是不在話下。可是,沒有摸金校尉祖傳的風水之術,根本找不到古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