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朝雲周時期,教坊司並不分東院和西院。
這種分院情況,還是因為新秦建國以後,大量前朝的宗室、罪臣、戰犯、叛亂份子女眷,被罰判進了教坊司。
她們出事前大多家中富貴,受過良好的家教,許多都稱得上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通。
反倒是針織女紅上最多算差強人意,放到社會上去基本沒有一技之長。
女人即便日子過得悽悽慘慘慼戚,只要她們聚集在一起,反正就是賊多事兒。
有的試圖勾引上官,有的要告密,還有的想要聯絡隱沒的前朝勢力,更多的是拉幫結派,形成了各種大大小小的圈子,互相排擠和爭鬥。
禮部管理著這些女人,也是煩不勝煩,甚至一度想請教宮裡的公公和女官們。
他們畢竟不是刑部那幫聲色俱厲的老爺們,身上的君子之風稍稍多一些,還常常被女人們哄騙的明知有坑,也跳下去讓她們坑……
後來便一分為二了,那些原本身份地位更高的,姿色和才藝絕佳的,集中在了東院。
這些女子心高氣傲,就算想拉幫結派搞事,也不會輕易靠攏別人,於是個個自立山頭卻手底下沒人,好管理多了。
那些各方面條件都差一點的,往往也沒那麼矜持高貴,更加願意接受現實,只要日子能夠過得下去,花天酒地、醉生夢死的生活中,賣身也不是不能接受。
畢竟都來了這教坊司,就是入了樂籍,屬於賤民,能倔強執拗到幾時?大部分女子哭哭啼啼一陣子以後,很快就接受了現實。
寒蟬姑娘和她們不一樣,父親戴罪遭貶後早逝。
寡母孀居,族人欺凌,生活困頓無依,她十五歲時便自個加入樂籍當了歌妓。
在西院中,寒蟬姑娘算是現在有機會加入東院的幾人之一。
只是加入東院也未必真是好事,再加上有諫院大夫溫和禮等人捧場,寒蟬姑娘在西院炙手可熱,日子倒也舒坦。
溫和禮曾經為寒蟬姑娘寫過一首詞《浣沙溪·寒蟬》:秋雨空山楓葉疏,暮雲殘柳雁行孤。長風吹夢落天隅。玉枕寒蟬驚曉漏,閉窗明月照羅裾。夜深誰伴影庭除。
秦樓楚館中的姑娘,大凡有才子為其寫詩,都會身價大漲。
溫和禮老是老了點,算是老才子,名氣卻不小,自然也讓寒蟬姑娘更受歡迎。
所以每次溫和禮來,寒蟬姑娘即便厭倦他每次睡前都要講詩詞歌賦一個時辰,卻也只能笑臉相迎。
中老年人在辦正事前,總是喜歡講許多東西,磨磨蹭蹭地,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讓寒蟬姑娘更為感激的是,每每溫和禮難振雄風時,便喜歡賣弄他在諫院的威風。
講他準備參劾哪個,準備反對朝廷的哪項政務,又和誰誰誰一起把酒言歡……讓她增長了許多見聞。
昨夜裡,溫和禮的大兒子來了,寒蟬姑娘也沒有接待,謊稱身子有恙,實際上卻躺在了琅琊王府護衛韋良宰的懷中。
這位爺那可絕不是溫和禮能比的,根本不和寒蟬姑娘講什麼詩詞歌賦,卻像那水田中套上犁耙的牛,發誓要把這塊田給耕壞似的。
事後他才和寒蟬姑娘對對聯,什麼“白姑娘墳前兩棗即熟”,寒蟬姑娘看了一下他終於老實了的二兩,吃吃發笑對道“黃相公眉頭一籌莫展”,驚得韋良宰直呼姑娘才華直逼明士隱。
寒蟬姑娘連道不敢,明士隱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清客謀士,一時湊趣的對聯對上,純屬取巧而已。
“爺,聽說今兒個晚上,聖珺姑娘在東院垂簾見客。”
晨間醒來,寒蟬姑娘只覺一夜舒暢,竟然是睡得前所未有的酣夢怡然,好在尚未忘記正事,手指頭在韋良宰的胸口畫著圈圈線線,隨口閒聊著。
“垂簾見客?”韋良宰眉頭微皺,垂簾聽政他是知道的,那是當今太后。
這教坊司東院,居然搞出來了個垂簾見客,真是聞所未聞。
若是溫和禮想要找事,說不定會參上一本,說付安書影射垂簾聽政的太后,也不是不可能。
“那是人家的派頭……”寒蟬姑娘也不知道這位聖珺姑娘到底什麼人頭,她也有些好奇,“這些時日,她的名聲爺沒聽說過嗎?”
“沒。爺對她的名聲沒興趣,對你的叫聲更有興趣。”韋良宰哈哈大笑起來。
“呀……爺真壞,昨夜還沒聽夠嗎?”寒蟬姑娘滿臉羞澀,錦被下妙曼柔軟的身子緊緊依偎過來:
“奴家只是想知道,像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