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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不上。聽得兩匹寶馬聲聲慘嘶,書生和雲蕾都是心痛欲裂!

那照夜獅子馬聽得主人的聲音,掙扎更烈,馬賊用香火又燒,張丹楓大吼一聲,一掠數丈,右手一揚,只見數十縷銀光飛射而去,那兩個馬賊好像腦後長有眼睛,一個筋斗勾著馬鞍躲到馬腹下面。張丹楓痛惜名駒,只是射人,不敢射馬,數十口飛針,無一打中。兩匹駿馬負痛狂嘶,奔上山崗,張丹楓與雲蕾緊追不捨,忽聽得兩個馬賊哈哈一笑,聲甚嬌媚,竟似是兩個女人。雲蕾一怔。只見山崗上碧綠色的磷火在亂草叢中流動明滅,山崗上荒冢壘壘,陰冷之氣襲人,雲蕾至此,不覺毛骨悚然,張丹楓忽而縱聲笑道:“豈有佳人甘作賊,深宵卻與鬼為鄰?把我的馬還來,我不與女流之輩動手。”與雲蕾躍上山崗,忽聽得有人嬌聲說道:“這偷寶賊膽子倒大!”雲蕾定一看,陡見到那兩匹馬前面兩蹄高高舉起,有如人立,一先一後,立在山坡之上,既不嘶叫,亦不移動,在月光之下顯得怪異非常。雲蕾不禁驚叫一聲,只聽得張丹楓冷笑道:“原來是你們搗鬼!”雲蕾定了心神,再細看時,在山崗之上,還挨次立著四條漢子,各舉一足,作步下樓梯之狀,神情木然,有如雕塑。這四條漢子正是與石英交易的那四個珠寶商人,他們所作的形狀,也正是那晚被張丹楓點穴之後的形狀。

雲蕾鬆了口氣。江湖之上有種馬賊,能在野馬狂奔之際,突然將它某一要害之處的血流封住,就如被點了穴道一般,同樣不能動彈。這四個珠寶商人大約是因昨晚吃了苦頭,所以今晚將這兩匹馬拿來報復。這形狀雖然恐怖,但云蕾已知他們不是鬼魅,反不似以前的驚恐,衝著那四個漢子叫道:“昨晚我替你們解了穴道,為何你們卻難為我的坐騎?”那四個珠寶商人仍是木然不語,忽聽得山崗之上,有聲說道:“客人都來了嗎?帶他進墓!”聲音竟似是從地底中發出,陰沉沉的,好像很遠,卻又似很近。雲蕾吃了一驚,這種“傳音入密”的功夫非內功精純,實難辦到。看來今晚的敵人雖不是鬼魅,但卻要比鬼魅還更可怕!

那個聲音傳出之後,亂石堆中突然現出兩人,一色青衣,兩雙碧色的眼珠露在面罩外面,顧盼之間,發出熒熒藍光,顯然不似漢族婦女。這兩個婦女屈了半膝施禮說道:“請呀!”張丹楓道:“先把我們的馬救了再說。”那兩上婦女道:“我們的主人自有吩咐,你們不要見怪,若非如此,也不能引你們到來。”雲蕾見她們說話尚頗和氣,問道:“你們的主人是什麼人?”行先的婦人扭頭一笑,道:“是啊,我倒忘記你們中國綠林道上的規矩了,二嫂,遞拜貼給他們!”後面那個婦人一轉身遞上兩片骷髏頭骨,張丹楓一見,面色大變!

雲蕾故作鎮定,道:“這拜貼倒很特別。”兩個婦人微微一笑,在前引路。張丹楓急忙在雲蕾耳邊說道:“你快逃走,她們的主人是黑白摩訶!”雲蕾心中念道:“黑白摩訶!”猛然省起,這乃是周山民說過的當今江湖上最可怕的兩個怪人。他們的父親乃是印度商人,進入西藏經商,落藉西藏,取藏女為妻,生下一對孿生兄弟,竟是一黑一白,十分奇怪。梵文稱惡魔為“摩訶”,所以他們同族之人便稱哥哥為“黑摩訶”,弟弟為“白摩訶”。黑白摩訶的父親本是印度的武學名家,他們二人既學了印度的武功,又學了西藏、蒙古各種武技,所以武功甚為怪異。兩人長到十多歲後,離開西藏,遍遊中土,聞說後來都娶了定居廣州的波斯富賈之女為妻,因而他們一家便通曉幾種語言:印度語,漢語,波斯語,蒙藏語,都講得甚為流利。這一家人出沒無常,在許多地方都有住宅,身上常帶有奇珍異寶,若有不知他們底細的綠林大盜或官府中人想奪取他們的珠寶,必然被他們折磨個夠,然後處死。因此黑道、白道都把他們一家看作煞星。至於他們為什麼常常帶有珠寶在身,則人言人殊,有人說是偷的,有人說他們是正當的珠寶商人,到底如何,沒有人敢去探問。

其實他們一家既非大賊,亦非正當商人,原來他們是專做見不得光的珠寶買賣的。亦即是專門收買獨腳大盜(沒有同伴的單身劫賊,稱為獨腳盜)的贓物,然後賣到波斯或印度。凡是獨腳大盜,武功一定超卓異常,作案十九不會失手,偷東西不難,為難的卻是將珠寶出手,有黑白摩訶這樣的人收買,他們自是求之不得,而且黑白摩訶將珠寶賣出海外,更不會有破案的危險。所以江湖上幾個最厲害的獨腳大盜,都與黑白摩訶暗中往來,轟天雷石英便是其中之一,也只有黑白摩訶才敢和他們做這種買賣。雲蕾那晚所見的那四個珠寶商人,便是黑白摩訶的“買手”,此中內幕,非但云蕾不知,連張丹楓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