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養。”張宗周道:“我還有面目重回江南嗎?昔日楚霸王不肯渡過烏江,他也是不願重見江東父老呀!”矛盾苦悶的心情溢於言表。張丹楓道:“這怎麼能相比呀?”猶待勸說,張宗周擺擺手道:“我意已決,不必多言,丞相之職可辭,祖先的土地是不願重踏了。”張丹楓道:“那麼爹爹是否認為孩兒此次中國之行是做錯了?”張宗周抬首望天,遠處隱隱傳來胡笳之聲,半晌說道:“若然是我年輕四十年,我也會像你這樣乾的。因人成事,大不可靠。現在我已知道想借瓦刺的勢力恢復我們大周的國運,這想法是錯的了。”張丹楓既憂且喜,激動叫道:“爹……”張宗周截著說道:“不必說了。哎,不過我可得提醒你,也先此人,甚是狡猾,還得提防他反覆才好。呀,我但願明朝的使臣快快到來。我縱死在瓦刺,也終於忘不了中國呀。聽你所說,于謙是百年難遇的賢臣,但願中國從此國運昌隆,我能見著他派來的人也好。”
這霎時間,張丹楓覺得與父親距離很近又似很遠,感覺到父親心絃的跳動又似覺不能理解,正自凝思,忽見花樹扶疏之處,人影一閃,陡聽得澹臺滅明喝道:“何人如此斗膽,擅闖相府?”呼的一掌劈去,只聽得“□刺”一聲,一棵花樹,登時斷了,一個灰衣人從花樹叢中直竄出來,澹臺滅明踉踉蹌蹌地倒退幾步才穩得住身形。張丹楓大吃一驚:誰人有此功力?只聽得那人哈哈笑道:“丹楓,你回來了?”張丹楓定晴一看卻是自己的大師伯董嶽,歡喜之極,立刻介紹他與父親相見,陪他迴轉客廳。
賓主坐定,董嶽啜了口茶,哈哈笑道:“澹臺將軍,你的鐵琵琶掌功夫比以前更俊了。”澹臺滅明也笑道:“你的大力金剛手也更難抵擋了。”張宗周道:“小兒這次在國內得師伯照顧,感激不盡。”董嶽道:“敝師弟在瓦刺十年,得你照顧我更感激呢!”又笑道:“丞相之心,我今夜始知,敝師弟果然沒有說錯,好在我沒有魯莽行事。”張丹楓心中一怔想道:“幸而他聽到我爹爹半截的談話,若是二師伯,只怕一來就要動手了。”
張丹楓道:“師伯見到我的師父了嗎?”董嶽道:“見著啦。”張宗周道:“謝先生去了多日,事先我毫不知道,擔心得很。他既回到京城,何以不與先生同來?”董嶽啜了口茶,沉吟不語。澹臺滅明道:“也先的衛士雖已撤退,難保他不會再派人來暗探。我到前面查夜看看。”話畢即行。張丹楓道:“澹臺將軍也忒多心,他怕我們有什麼話不便在他面前說。”董嶽道:“不錯,我所要說的正是他師父的事情。”澹臺滅明的師父上官天野正是玄機逸士的對頭。張丹楓怔了一怔,道:“怎麼?上官這老魔頭不是早已埋名隱世,難道現在又再出山了麼?”
董嶽道:“他可沒有出山,但我們卻要給他去拜山了。”張丹楓道:“怎麼?”董嶽道:“這老魔頭不知怎麼打聽到我們幾師兄弟都在瓦刺,派人通知了我,要我們進山去謁他。”張丹楓道:“他這是什麼意思?”董嶽道:“我也不知道呀。大約是想較考較考我們吧。他是老前輩,既有此命,不可不依的。”張丹楓沉吟說道:“可不知澹臺將軍知道此事否?”董嶽面色一沉,道:“他若不說,你休提起。”武林中規矩,兩派的尊長若有相爭,門人弟子縱有往來,也應避忌。張丹楓對這些規矩本不放在心中,但見師伯說得如此鄭重,也就不好多所說話。
董嶽續道:“三十年前,咱們的師父與上官天野在峨嵋之巔,鬥了三日三夜不分勝負,那時本有三十年之後重會之約。但不久他們兩人就都隱居,一在中原,一在蒙邊,彼此不相往來。我也以為這事說過便算了。哪知今年春初,聽這裡的一位武林朋友說,上官天野仍有意踐約。所以我才趕回去通知你的師祖,當時他老人家不置可否,只說你們先到瓦刺去吧。還不知他會不會來呢。”張丹楓道:“我聽師父說過,師祖所創的雙劍合璧的玄機劍法,就是準備對付這老魔頭的,想來他老人家不願親自出手了。”董嶽道:“雙劍合璧的威力我尚未見,三師弟和四師妹雖然聰潁過人,比我強得多,但若說要對付那魔頭,那卻還相差尚遠。”張丹楓深知雙劍合璧的威力,對董嶽之言,殊不相信。但不願在師伯面前誇耀自己師父的劍法,亦不出聲。董嶽忽道:“丹楓,你的小友呢?”
董嶽口中所說的“小友”,當然指的乃是雲蕾。張丹楓心頭一跳,他尚未與父親談過,不願便即提出,當下拋了一個眼色,董嶽似解不解,道:“你就不掛念她了嗎?”張宗周道:“楓兒,你既與好友同來,就該請他來見我呀。”張丹楓道:“他有事先走了。”董嶽道:“她不是要到唐古拉山南面的峽谷去找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