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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送給他的那件狐皮披肩!

雲重的隨從還被困在街心,至雲重與祈鎮到時,那個蒙古太尉才許透過,這時已經是天色大亮了。

雲重跨馬疾馳,張丹楓親切的笑容現在馬前,似是正在向他招手。什麼羊皮血書,什麼家仇世恨,這時全都被張丹楓的影子驅逐,只有一個念頭佔據在雲重的心頭:“必須儘快地趕到張家,將張丹楓從死神的手中救出!”

“是不是太遲了呢?天已亮了,朝陽也升起來了!”雲重放馬飛奔,恨不得把時間拖住,好在一直聽不到炮聲。但這卻令雲重更是緊張,更是心驚膽戰,好像一個待決的死囚,時間已到,卻是遲遲不見劊子手的刀斧砍下,每一秒種的等待,就像一年那麼長久,誰知道炮彈在什麼時候打出,也許就因為遲了半步,鑄成了終生悔恨的過錯。

雲重狂鞭坐騎,把皇帝也甩在後面,一口氣趕到了張家門前,只見蒙古兵伏在地上,一尊紅衣大炮對準張家,炮口正在冒煙。雲重大叫一聲,刷的一鞭,抽得那匹戰馬跳了起來,向那尊大炮飛奔過去。十八名隨從一齊大叫:“大明使者到!”

張丹楓正在瞑目待死,忽聽得圍牆外面的叫聲,這一喜非同小可,陡地一躍而起,正見澹臺滅明橫鉤自刎,急忙將他的吳鉤搶下,叫道:“你聽,是雲重來啦!”一跳跳上圍牆。

張宗周徐徐張開眼睛,道:“是誰來啦?”澹臺滅明道:“咱們命不該絕,是明朝的使者來拜會你啦。”這時張宗周也聽清楚了,外面傳來的果然是替“天朝使者”喝道的聲音。明朝的使者竟然會來到他的家門,此際比受也先的炮轟更出乎他意料之外,張宗周眉宇之間掠過一絲笑意,但隨即又低下了頭長長地嘆了口氣。

張丹楓跳上圍牆,一眼看見雲重快馬奔來,再一眼,只見對準他家的那尊紅衣大炮,炮口正在冒出白煙。張丹楓眼前一黑,剛獲得希望之後的絕望,幾乎令他也支援不住。

澹臺滅明見張丹楓在牆頭上搖搖欲墜,叫道:“喂,你怎麼啦?”張丹楓定一定神,大聲叫道:“雲重兄,快快走開,休要送死!”在最危險的時候可以看見到真摯的友誼。張丹楓與雲重都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個仍馬不停蹄,一個在大聲呼叫,就在這一瞬間,忽聽得“嗚”的一聲,白煙四散,炮彈打出來了。

雲重尖叫一聲,心頭像被一座大山突然壓下,一切絕望!忽聽得炮聲暗啞,完全不像那在戰場上聽慣的大炮之聲,張目一看,只見那炮彈冒著白煙,只打到距離炮口的三丈之地,在地上滾了幾滾,滾下水溝,竟然沒有爆炸。

原來那尊紅衣大炮的炮口,被脫不花的熱血注入,炮膛潤溼。現代的大炮,在數千發之中,也偶有一兩發是打不響,何況是古代的大炮,火器絕對沒有現在的精良,火藥受了潮溼,打了出來也不能爆炸。

雲重大喜如狂,立刻飛身下馬,趕緊拍門,十八名隨從也跟著魚貫而入。額吉多這時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放第二炮!

張丹楓跳下牆頭,開啟大門,兩人緊緊相擁,淚眼相對,一切恩恩怨怨都拋在雲外。忽聽得張丹楓叫道:“爹……”雲重扭頭一看,只見張宗周顫巍巍地朝著他們走來。雲重心中一沉:原來這人便是張丹楓的父親,是自己出了孃胎,一有知覺之後,便無日無時不在切齒痛恨的仇人!這仇人現在正在望著自己,嘴髻微微開闔,似乎是有千言萬語,要說又說不出來,佈滿皺紋的臉上現出光彩,帶著一種奇特的表情,似乎是在等待一件渴望已久的事情,又似父親在迎接自己久已未歸家的兒子。這神情令雲重其後在一生中也永遠不能忘記。

雲重痛苦地叫了一聲,這形容枯槁、滿頭白髮的老人,哪有一點像自己想象中那個陰毒險狠的奸賊?難道自己能忍心把利刀插入這垂死的老人的胸膛?張宗周一步一步來得更近了。雲重觸一觸十幾年來藏在貼身的羊皮備書,狠狠地向張宗周盯了一眼,忽然又把頭轉過一邊,一摔摔開了張丹楓緊緊抱著自己的手臂。

張宗周心痛如割,這倔強憎惡的眼光,與三十年前的雲靖是一模一樣啊!張宗周什麼也明白了,頹然地坐在地上,只見雲重轉過了身,顫聲叫道:“事情已了,咱們走吧。”

張丹楓呆若木雞,看看父親,又看看雲重,什麼話也說不出來。澹臺鏡明正與哥哥相敘,跑過來道:“什麼,才來了又要走了?”平素只要澹臺鏡明說話,雲重無有不依,但此際卻如失魂落魄,聽而不聞,仍然是朝著大門直走。

忽又聽得外面蹄聲得得,奔到門前,戛然而止,好幾個聲音同時叫道:“大明天子駕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