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文革的時候,江家被打倒,被髮配到了E市,我就是在那兒遇到了心姚,那段日子,是我這輩子難得的快樂時光。”
“江家平反後,我父親被調回,他一開始就不同意我和心姚,趁著那次機會裝病逼著我跟她回去。等我再回到E市的時候,心姚已經在我父親的設計下嫁給了別人。”
“我心灰意冷,就服從家裡安排,和臭小子的母親,也就是常平結了婚。幾年後,父親去世,我成了江家的主事,妻子美麗溫柔,在別人眼裡,也是讓人豔羨不已的美滿生活。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了,哪知出差時又碰到了心姚。她老公對她很不好,常常打她,看著她憔悴虛弱的模樣,我就想,如果當年我們沒有被生生拆開,結果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心姚成了我的情人,我一心想離婚和她在一起。我沒想到,常平已經病成了那樣,也沒想到,她性子那麼倔,就這麼……去了。”
江啟之聲音低下去,像是一把拉來拉去的二胡,最終斷了弦。鐘意出神的盯著木門上的紋理,只覺得頭暈目眩。
她的記憶力真是該死的好,隻言片語終於勾連在一起,結成一張大網浩浩蕩蕩的向她撲來:
江啟之握著水晶酒杯,裡面盪漾著一顆殷紅的楊梅:當初我父親被打倒的時候,江家舉家都遷去了E市。當時年輕,日子過得很苦,內心卻充滿希望。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裡的楊梅酒。”
江哲麟冷眼看著幼時的照片,面無表情的說:“他當初要扶正他的情人,還把她帶到我媽面前耀武揚威。我媽當初已經病入膏肓,一口氣沒上來,活活氣死了。”
……
記憶轟隆駛過,最後定格在他們結婚的前夕:
一門之隔,和現在的情景何其相似,她聽見江啟之氣急敗壞的聲音:“江哲麟,你決不允許你娶這個孩子!你這麼做,是為了報復我麼?”
江哲麟笑聲和緩,讓人如沐春風:“爸,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做主,便可以做得了主的。”
第 37 章
“少奶奶,你有什麼事兒麼?”一個蘋果臉的女僕提著裙角走過來,柔聲詢問道。
她柔美的聲線對鐘意來說卻像一個驚雷,鐘意猛然醒神,駭然的盯著對方看了許久,才剋制不住的抖了抖。腳步聲由遠及近,謝天已經從裡面拉開了門,聲線平穩的衝她打招呼:“鐘意,你怎麼來了?”
鐘意抽動嘴角,最終還是沒笑出來。
謝天總是比她沉著,比她冷靜,即使他眼裡明明白白寫著一絲驚訝,儀態禮節依舊一絲不亂。
鐘意只覺得自己像被曝光在大庭廣眾之下的小丑,除了難堪就是難堪。她慢吞吞的轉動眼珠,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能說什麼呢?
除了虛偽的客套寒暄之外,無論她說什麼,恐怕都會露餡吧?
她暫時只想裝傻,就算當一隻埋住了腦袋就無暇顧及屁股的鴕鳥,她也只想這樣。
江啟之聽到門口的動靜,聲音不悅的提高了一個八度:“是誰?”
謝天轉身恭敬的回道:“鐘意。”
江啟之冷哼了一聲:“你來幹什麼?“
鐘意訥訥的扯了扯裙襬,聲音有些發澀:“爸,梁姨說您身體不舒服。我過來看看你。”
“你的意思要是小梁不說,你就不過來了?”江啟之語氣很衝,只是微微發抖的聲線卻洩露了老人真實的身體狀況。江啟之的聲音如同狂風吹打著薄紙,簌簌的響:“那個小畜生呢?!”
謝天低聲說了一句:“爸爸危險期的時候,還在叫哥的名字。”
鐘意心尖發緊,極輕的回了謝天一句:“恭喜。”
都開始稱呼為爸爸、哥哥了,大概好事將近了吧?
鐘意用力盯著包裹著謝天手腕的雪白袖口,上面繡著的半寶石方形袖口灼灼其華,刺眼的光芒像無數把光劍殺戮著她的視網膜。
鐘意苦笑著回答江啟之:“我還沒告訴他。他最近比較忙。”
“你沒告訴他?”江啟之滿是狐疑的重複了一遍,“那你是沒告訴他呢,還是沒想告訴他呢?鐘意,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放心,我這會兒還死不了。”
鐘意被江啟之嗆得再也說不出半個字兒。
鐘意只覺得兩腿痠軟無力,她下意識的抬頭向頭頂看去,只見吊燈垂墜下來的水晶並不分明,帶著層層疊疊的重影,匯成一條一條的白練,如同黑白無常索命的幡旗。
一陣心悸,鐘意無可奈何的笑了笑,對著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