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的動靜其實無人注意。
而這天,自皇帝和常貴妃走後,留在宴會上的人也多有些心不在焉的。
草草的用完飯,大家幾乎都是硬挨著等到入夜一起賞了燈,初更過半,陸續出宮回府。
事情既然過去了,雲鵬就沒再過問,一路上警覺的護衛著馬車,路上倒是風平浪靜的沒出什麼意外。
回到王府,木槿不放心的早就等在門房裡了,聽著馬車進了巷子,趕緊出門去迎。
“王妃!”她親自去扶了沈青桐下車。
沈青桐知道她沒跟著去,肯定不放心,就也沒說什麼,握著她的手下了馬車,笑道:“走吧,回去了。”
木槿上下打量一遍,確定她是真的沒事,就點點頭扶著她往內院走。
周管家也在門房守了半天,這時候就還是不怎麼放心的走過來,戳戳雲鵬道:“沒事?”
雲鵬和他對望一眼,道:“算……是沒事吧!”
是沈青桐身上沒出什麼大事,但是這進宮一趟,他們做的事情可不算少。
不過反正他家王爺走時就只是交代他看著王妃別讓人算計了去,王妃沒事,那麼他——
就不算瀆職了。
周管家看他一臉一言難盡的表情,就也是心裡叫苦不迭——
這王爺啊,您老可千萬早點辦完了差事早點回來!雖說就您這一紙老虎,也鎮不住您那媳婦,但是好歹有您在,咱們都不用跟著被禍害不是?
兩個人,垂頭喪氣的,讓人把馬車趕緊去,都早早的回房歇了。
這邊沈青桐回了院子,蒹葭和佩蘭等人見她回來也都很高興。
木槿吩咐她們去給沈青桐準備洗澡水,她自己先陪著沈青桐進屋換衣裳。
脫了外袍,沈青桐一抬手,袖子裡就落出一方帕子來。
料子不錯,只是燈光下,看著那顏色卻是看著有點顯舊了。
“咦!”木槿狐疑的彎身去撿,她是不記得沈青桐早上出門的時候有帶著這麼一塊手帕的。
不想沈青桐卻先一步彎身下去,把它撿了起來。
“這帕子——奴婢怎麼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的了!”木槿狐疑。
沈青桐現在是昭王妃,她雖不奢侈,但是出門應酬的時候,還是十分講究的,再加上昭王府財大氣粗的,平時幾個丫頭給她準備的東西也都精細,這麼一塊半舊不舊的帕子,是真的不該出現在她身上。
沈青桐笑了笑,將那帕子展開了。
一角上刺繡的花朵,顏色雖然有些老舊了,但是依然可見其針腳細密,十分的用心精緻。
木槿本來也沒多想,這時候盯著仔細看了兩眼,腦中突然有些模糊的記憶浮現——
許多年前,在她還很小的時候,你啥時候,小孩子還不太會用針線,有的時候,也依稀就是在這樣寧靜的晚上,她就是趴在燈影下,看著一個女子的巧手繡著這樣精緻的東西。
有時候是手帕,有時候是荷包,有時候是小女孩的衣裳,也有時候是男人裡衣的襟口……
那時候,總覺得歲月靜好,只要稍一偏頭,就看到燈影下女子溫和微笑的側顏,不見得有多少驚豔的美麗,但就是那樣認真細緻的一舉一動,緩緩地流淌成了時光裡最徹骨溫柔的歲月。
木槿的腦子裡,漸漸的有了些印象,卻仍是不解:“這……這是……”
“今日在宮裡,祖母不小心落下的!”沈青桐道,面上表情平淡,說完,便是彎身取下桌上琉璃燈的燈罩。
她拈了那帕子一角湊過去。
“小姐!”木槿驚呼一聲,想要去搶的時候卻沒來得及。
布料的一角燃起漂亮的火花,沈青桐緩緩的一鬆手,那一團東西就輕飄飄的墜落在地,很快的,火舌席捲,最後只留下微末的一些灰燼。
木槿看著,愣了好一會才慢慢恢復了些神志:“這是夫人以前繡的嗎?”
沈青桐笑笑,彎身坐下去:“祖母那裡,大概還留著些遺物吧!”
那年她六歲,第一次跟著沈家的人進宮,她第一眼就認出了濃妝之下的那個女人,而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那麼久,老夫人當然也認出來了。
即使對北疆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老夫人是不知道內幕細節的,可是——
她的兒子死了,兒媳婦卻搖身一變,成了皇帝的寵妃。
她不傻,心裡自然會有自己的一番看法。
這些年,她痛恨倪氏,恨到時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