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裡,包括梅正奇在內,所有的奴才立刻匍匐在地,戰戰兢兢的全部跪下了。
皇帝又往前走了兩步,盯著西陵衛伏在地上的脊背陰陽怪氣的冷笑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西陵衛也是醞釀了半天情緒,求饒的字眼早就卡在喉嚨裡了,可是方才皇帝一直不開口,氣氛壓抑到讓他發不出聲音。
這時候皇帝驟然打破沉默,他才感覺像是有人掐著他的脖子把他憋在喉嚨裡的聲音給捏了出來。
“父皇!父皇冤枉啊!”西陵衛喊了一聲,連滾帶爬的爬過去,扯著皇帝的袍角哀求。
一開始那個宮女只是就近把他帶到這裡來避雨換衣服的,她甚至還特意去他那邊要了衣服來給他換,真的不是有意為之,初衷就只是避雨而已。
他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看那宮女羞怯的紅著臉,忙前忙後的伺候他擦頭髮更衣,她的身上,有種淡淡的迷離的香料,偶爾那雙柔若無骨的手不經意的碰觸在他的面板上……突然某個瞬間就頭腦發熱……
他這一整天都鬱悶非常,再加上剛在裴影鴻的喜宴上受了氣又喝了點兒酒,就只想找個藉口撒氣,本來只以為這是個普通的宮女的,卻怎麼也沒想到這是專門為皇帝侍寢的女官。
本來那小太監推門闖進來的時候他還沒怎麼害怕,一直到綠茹衝進來指著那個“宮女”叫囂大罵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並且還這麼倒黴,皇帝會這麼早就從宴會上回來了
西陵衛本來對皇帝就存著敬畏之心,這時候就滿心都是大禍臨頭的惶恐。
他幾乎是想也沒想的就爬過去求饒。
皇帝的一張臉也早就漲成了詭異的豬肝色,眼睛裡的怒火噴薄欲出。
即使沒有名分,那也是他的女人。
這種被自己兒子戴了綠帽子的感覺,皇帝是絕對受不了的。
他腮邊肌肉不停的抽搐抖動,看那樣子像是在極力剋制,卻還是忍無可忍的一腳把西陵衛踹開了。
西陵衛被踢翻在地,皇帝那一腳下了狠勁兒,又正中他的心口,西陵衛哇的吐出一口血。
皇帝惡狠狠的盯著他,咬牙切齒的低吼:“小小年紀的就不學好!這都是誰教你的?啊?!”
院子裡跪著的奴才們個頂個的都使勁把身子伏在地上,恨不能挖一條地縫鑽進去,讓皇帝看不到他們。
常貴妃得到訊息匆匆趕來的時候,恰是撞見西陵衛被踢吐血的那一幕。
她心裡一急,容不得多想的提著裙襬跑過去,不過她卻沒急著去扶西陵衛,而是徑直衝到皇帝面前道:“陛下息怒!臣妾不知道衛兒做錯了什麼衝撞到您,可是——”
她伸手本來是想去撫皇帝的胸口給他順氣的,正好皇帝的心裡還為白天沈青桐鬧出來的動靜不痛快呢,再一看她這張臉就更是怒上加怒了。
他眼神嫌惡,一抬手就把常貴妃推了個踉蹌:“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那你倒是當面問問他都做了什麼!”
常貴妃後退兩步,險些被自己的裙襬絆倒。
方才那小太監去請她的時候,不好在宴會上當著眾人的面說什麼,只說瑞王殿下惹陛下生氣了,請她趕緊過來。
一路上她還一直以為是皇帝因為白天沈青桐鬧得的事情遷怒了西陵衛,這時候才發現皇帝此怒非同尋常。
於是她也不敢貿然再說話了,這才咬咬牙匆忙的轉身去看身後摔在地上的西陵衛。
因為陰天,院子裡人又多,方才她來得時候又匆忙,當時又適逢皇帝對西陵衛動手,她便沒有注意到院子裡,在西陵衛身後更靠角落的地方還跪著一個“特別”的人。
常貴妃也是這才注意到他兩人都披頭散髮,衣衫不整。
當時她就是眼前一暈,險些一口氣沒上來,頓時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你——”常貴妃倒抽一口涼氣,手扶著額頭,身子晃了晃。
“娘娘!”曲嬤嬤連忙上前扶住她。
身後皇帝的怒意正盛,仍是暴跳如雷的罵:“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看他都幹了些什麼汙糟事!”
他這一吼,本來是盛怒之下的一時氣話,可是聽者有意——
常貴妃不守婦道的風流韻事這一下午早就在被各房揣測。
所以——
皇帝這是在指桑罵槐嗎?
滿地的奴才不敢抬頭,可是方才一時興起尾隨常貴妃來瞧熱鬧的幾個人站在院子外面遠觀,就有人神色微妙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