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貴妃終於抬起頭,眼中迸射出駭人的冷光來,盯著沈青桐,一字一頓,很剋制的道。
“滿意?我怎麼可能滿意?”沈青桐淡淡一笑:“我剛才不就說過了?這就只是個開始而已!方才太醫的意思是說你兒子就算治好了將來也會落下殘疾是不是?”
別的方面都拋開不提,如果西陵衛真要落下殘疾,那麼就算常貴妃再有手段,他也是和皇位無緣了。
西陵家不缺男丁,再怎麼樣也不需要非得推一個殘廢上位來貽笑大方。
沈青桐的話,是真有點刺激到她了,常貴妃突然暴怒起來,起身的同時狠狠的把放在手邊桌上的一盞琉璃燈揮開。
那燈飛出去,剛好砸在門框上,燈罩四分五裂,落了一地七彩斑斕的隨便。
“你到底還想怎樣?”她衝著沈青桐,歇斯底里的吼:“他是你弟弟!你已經把他害成這個樣子了還不滿意?你就不怕不得好死嗎?”
“不得好死是怎麼個死法?會是如你一般嗎?”沈青桐安然不動,斜睨她一眼,唇角猶且帶著冰冷諷刺的一個弧度:“我孤陋寡聞,還請貴妃娘娘給我做個榜樣?”
常貴妃一愣,這才猛地發現自己失言——
她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自認為生下來就比別人高貴,合該所有的人都圍著她轉的無知的女人,之前她和西陵衛都對沈競和沈青桐做了什麼,她自己一清二楚,所以她更知道,他們和這個丫頭之間沒有任何的血脈關係可言。
但是這一夕之間西陵衛被毀成這樣,著實是讓她受了很大的刺激,發洩無門。
那一句話吼出來,她自己倒是先安靜了下來。
沈青桐卻又無所謂的笑了,“你說不得好死嗎?有你貴妃娘娘珠玉在前,說實話,我一點也不怕!不得好死就不得好死吧!了不得你是怎麼個死法,將來我也如法炮製,總不見得我會比你死的更難看吧?”
常貴妃與她四目相對,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還是沒有說話。
沈青桐坐在貴妃椅上,就那麼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真的很心痛嗎?”她問,頗有點刨根問底,不依不饒的意思,站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到常貴妃的面前,很近距離的把目光望進她的瞳孔裡:“你的兒子受了傷,當著你的面被打得血肉模糊,那副景象看在眼裡,真的會痛是嗎?”
她的語氣和表情都一樣的認真,臉上那些神采飛揚故意挑釁的表情不知不覺間散了個乾淨。
這短短的幾句話,終於可以稱得上是質問了。
可偏偏——
她還是沒有當面問她,當年你看著你的丈夫被殺死在眼前的時候有沒有痛過?
這樣的問題,她永遠都不會當面的質問她,因為站在眼前的這個女人,早不是她的母親了,這樣的質問,她根本就不配聽。
沈青桐看著她的眼睛,透過這雙陌生的眼睛,往事歷歷,如寒風過境,掃過記憶裡封凍的塵埃。
那個時候,她只有五歲,躲在押運糧草的馬車後面,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父親被人亂刀砍死。
而他本來是可以不死的,他那麼好的身手,就算是遭了敵軍和匪徒了,也可以扛過去。
可是——
那一天他卻戰力全無,任人魚肉。
那是她父親一生裡最狼狽的時刻,而她的記憶裡如今永遠停留安放的也就只剩下這一刻了。
沈青桐突然閉了下眼,唇角彎起的笑容,不知道該算是苦澀還是悲涼。
只是最後她重新再睜開眼的時候,臉上還是之前那副平靜微笑的表情。
常貴妃看著她,她的眼睛一直沒有眨眼,卻大概是真的又被沈青桐給刺激到了,兩行淚,就那麼沉默又安靜的淌過她的臉龐。
沈青桐看在眼裡,臉上的笑容就越是氾濫起來:“你這麼哭,就對了!就算西陵衛真有個什麼,也就算兒子你以後還會有,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哭一哭,皇帝陛下看見了,怕就會以為他一直憐惜寵愛的貴妃是個多麼冷血無情的女人。”
她說完,終於像是狠狠的出了一口氣,一勾唇角,轉身就走。
不想,她轉身的那一刻間,常貴妃突然倉促的一把扯住了她的袖口道:“我是你母親——”
“我沒有母親!”沈青桐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樣,嘶聲打斷她的話。
她猛然回頭,但只在那一瞬間,臉上表情就又奇蹟般的平復下來,狠狠的一把推開常貴妃的手,盯著她,惡狠狠道道:“我娘早就陪著我父親長埋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