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一聲快過一聲,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失控暈倒。
他略微佝僂著脊背,保持一個讓自己覺得能夠略微安心的姿勢,眼底神色卻是陰鬱無比的盯著常貴妃道:“就連這是誰做的都不知道,你要朕如何處理?”
常貴妃在他旁邊坐下:“沈和的人頭到底是被誰砍下來的,臣妾本也不敢隨便妄言揣測的,可是現在兇手不遠萬里把這東西帶進京,又甘冒奇險送到了臣妾這裡……”
她說著,眼中就毫不掩飾的慢慢浮現出一層狠厲之色來:“可見這個幕後之人必是知道臣妾與沈家關係的,而且——他對臣妾還不懷好意!”
說起常貴妃和沈競的關係,知道箇中原委的不過就是那麼幾個人——
沈家的老太婆,沈青桐,再外加一個裴影夜。
沈家老太婆還指著沈和給她光宗耀祖,保住他們沈家的滿門富貴與榮耀,她顯然是要從嫌疑人裡面排除的。
接下來的,是沈青桐。
可是神不知鬼不覺的指使殺手潛入西北軍營裡頭去殺人,沈青桐一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除非是西陵越或是別的什麼人替她做的……
而這個別的什麼人,就定然應該是裴影夜無疑了?!
從這三個知情人的角度和立場分析,最值得懷疑的就是裴影夜。
皇帝擰眉沉吟:“如果是裴影夜所為,那麼他就絕對不會是為了解決和沈家的私怨這麼簡單,一定是潛藏野心,想要藉機往西北邊疆興兵的,可是……北疆軍中傳回的密報上說一切正常,北魏方面並沒有趁火打劫的意圖啊。再者說來,裴影鴻如今還留在這裡……”
如果說裴影夜留裴影鴻在這裡,其實就是為了大白迷魂陣,讓他們大越方面放鬆警惕的話,那麼現在刺殺了沈和之後,北魏就應該趁熱打鐵的揮兵南下了。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的道理,裴影夜不可能不懂的。
誠然——
皇家無父子,更無兄弟,至於裴影夜興兵之後,被留在這裡的裴影鴻會是個什麼下場,這一點就根本不在皇帝分析形勢需要考慮的因素之內了。
“特意把沈和的人頭送給臣妾,只從這一點上考慮——即便此事真的是魏皇出手做的,那麼究其原因,也只能算是為了私事的吧?”常貴妃冷冷的說道。
她是不瞭解裴影夜的,其實相對於說是裴影夜出手,她更懷疑是沈青桐鼓動了西陵越,讓西陵越替她出手去殺的人。畢竟各種破綻和危機都已經擺在眼前了,西陵越都還沒有絲毫要捨棄沈青桐的意思,就憑著這份“情深意重”,說他會應了沈青桐的要求去替她殺了沈和就一點也不為過。
只不過,這話常貴妃不會當著皇帝的面說,省得讓皇帝覺得她是挑撥構陷。
皇帝的目光凝了凝:“你是說——”
“這個人頭公然送到臣妾這裡來了,這就說明他並不只是為了洩憤這麼簡單的,他這是藉此在威脅、警告,甚至是挑釁臣妾的!”常貴妃道:“皇上,如果臣妾所料不錯的話,在這件事上,沈和的死還僅僅是一個開端而已。而且在當年的那件事上,又不是沈和直接參與殺的人,他只是事後沒有挺身而出的揭露真相,反而以此為把柄,脅迫陛下許給他高官厚祿了而已。對方既然連他都不肯放過,那麼後面……”
有人會尋仇尋到當朝皇帝的頭上,這樣的話說出來都讓人覺得是笑話。
可是此時此刻,皇帝即便心裡覺得荒唐,也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的。
他鎖眉沉吟:“別說你沒有真憑實據,就算你在行兇現場拿住了兇手的手腕,這件事你還指望著朕能大張旗鼓的處置兇手,並且公之於世嗎?何況裴影夜如今遠在北魏都城,就算朕信你的話,相信他就是幕後操行行兇的元首——鞭長莫及,朕又能奈他如何?”
他不是不憤恨,也不是不惱怒的,而真的是完全的束手無策。
常貴妃卻已經忍無可忍,突然躁怒起來:“裴影夜人在北魏,皇上您鞭長莫及,我們是夠不著他,卻總有近的,能夠得著的吧?”
皇帝的眉頭越皺越緊,眼底的眸光也是驟然一深。
常貴妃一把抓住他的手,盯著他的眼睛,迫切的道:“就算沒有真憑實據,就算還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可是皇上,已經有人挑釁上門了,這件事馬上就要失去控制,事不宜遲,再也不能婦人之仁了,趁現在,趁著事情還沒有翻到明面上,我們必須不惜一切代價,將所有的知情人都全部滅口!”
說道最後,她眼底閃爍的光芒已然近乎瘋狂。
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