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桐手扶著門框沒動。
她此時太過虛弱,也的確是無法行動自如。
木槿紅著眼睛扶住她:“您怎麼起來了?”
沈青桐轉而握住她的手臂支撐,木槿這才驚覺她的手指在微微的發抖,手心裡更是汗溼了一片。
“扶我過去!”沈青桐的嘴唇蠕動,輕聲的道。
木槿不願意,但見她已經掙扎著一條腿邁過了門檻就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只能咬咬牙,扶她靠著自己,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臺階底下去。
裴影夜眉頭深鎖——
之前他送沈青桐過來找太醫,可以說是人命關天,不拘小節,這時候眾目睽睽,自是不好再近她的身了。
而西陵越,居然也無動作,只是沉默的站在皇帝身邊看著。但是若要細看,你便能發現他的臉色僵硬鐵青,唇角更是繃緊著抿成了一條線。
時間彷彿靜止。
院子裡站滿了人,卻沒人說話。
最後還是宸妃實在不能坐視不理的迎上去一步,指著周遭站了滿地的宮女斥責:“都站著幹什麼?沒見昭王妃的身子虛,就都看著她胡鬧嗎?”
“是!”宮婢們小聲應諾,這才有人迎上去。
一個宮女伸手要去攙扶沈青桐,卻被沈青桐一把推開了。
她身子正虛,根本沒有多大的力氣,但她越是這個狀況,宮女們就越是不敢強行忤逆她,唯恐她磕了碰了,自己要擔罪責。
“這……這……”一群人手足無措的在旁邊著急。
沈青桐咬著牙又往前挪了兩步,最後就連木槿的手也被她推開。
眾人之前,就只見這個弱小蒼白的女子一點一點的矮身下去,動作無比艱難的,最後,跪在了皇帝面前。
她這擺明了是衝著皇帝來的。
就是宸妃也不敢再多事了。
皇帝的眼睛眯了眯,眼底的光芒幽暗且深沉。
沈青桐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她的嘴唇蒼白開裂,開口的時候面板抻裂,就有點點血絲溢位:“陛下,您書房裡的公文遺失是何等大事,您真打算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揭過了事嗎?”
此言一出,人群裡就是一片倒抽氣的聲音。
方才風高浪急之時,所有的矛頭直指,都是衝著這位昭王妃的,雖然最後因為昭王殿下力保,險險的繞了過去,這時候她只該是偷著去暗自慶幸的。
皇帝都不說追究了,她還上趕著來提?這不是找死嗎?
木槿跪在旁邊,著急的暗暗去拉扯她的袖子。
皇帝的眼神陰鬱,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半晌,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對此……你還有話說?”
“陛下!為了臣媳自身的清白,我不得不說。”沈青桐道,不避不讓的迎著他審視的目光,她的聲音雖然明顯透著虛弱,但是開口的每個字都口齒清晰,果決利落:“這行宮之中足有上千人,可您書房中遺失公文,您卻第一個就懷疑是臣媳我所為的。就算陛下聖聰明斷,已經承認臣媳的清白,但之前您既然懷疑過我,那也自然是有緣由的,只要這個禍根不除,那麼日後一旦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您依然還需要一次次費時費力的求證臣媳的清白,您要耗時耗力,臣媳更要一次次的蒙受不白之冤,如此這般——還是趁此機會,咱們追溯本源,把這個禍根給端了吧!”
她這番話,看似沒頭沒尾,但是經過午間書房裡的那次交鋒,暗指的什麼,皇帝卻是一目瞭然的。
事關沈競多年的聲望與名譽,他是料定了沈青桐不敢挑戰,卻是怎麼都不曾想到,沈青桐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動拿著此事對他發難。
他的目色不由的一寒。
“陛下懷疑是我所為,還不就是因為您之前就一直在揣測懷疑我父親對大越、對您的忠心嗎?”沈青桐根本就沒給他喝止自己的機會,再次擲地有聲的開口:“既然事情的本源就在這裡,那麼如果不能先證實我父親的清白,就算陛下今天因為顧念昭王殿下而赦免於我,您的心裡,對我,對我父親也將始終存著猜忌和懷疑,只要這份疑慮未消,誰又能保證以後同樣的事情不會再次重演呢?所以,不是臣媳不知感恩,故意要對陛下不敬,實在是此心昭昭,想與陛下坦誠一切的舊願是非。”
“是非?昭王妃你大膽!”這一次失態尖叫的是梅正奇:“你這是在質疑陛下嗎?”
沈青桐卻是看也沒看他,仍是面對皇帝道:“我沒有質疑任何人!只是我父親一生忠義,我這為人子女的,不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