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是在皇帝賜婚的聖旨下來之後,忐忑懸了多日的心才算是徹底落回了實在處。
西陵豐過來的時候,她剛用完了補品。
“殿下!”剛聽見外面的宮女行禮,下一刻,西陵豐已經推門闖了進來:“母妃!”
他臉上表情,頗有些掩飾不住的憤怒。
宸妃抬起頭,看到她明顯消瘦了的面頰,西陵豐便是語音一哽,忽又頓住了話茬。
他站在門口。
宸妃當然料到他會過來,於是不慌不忙的拿帕子按了按嘴角,連同帕子一起扔到迎萱端著的托盤上,同時揮揮手道:“下去吧!”
“是!”迎萱柔順的答應了,屈膝福了福,然後低著頭本分的端著托盤出去。
西陵豐站在大門口,兩人錯身而過的時候,迎萱稍稍側目,拿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了他一眼。
待到她出去了,宸妃往後靠在身後的軟枕上才道:“過來坐吧,正好本宮也有話要和你說!”
西陵豐已經從最初那種氣惱的情緒裡稍稍走了出來。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心中的不快,舉步過來,坐在了宸妃對面的凳子上道:“方才兒臣剛剛接到父皇賜婚的聖旨,這都是母妃您的安排對嗎?”
他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宸妃面上的表情很平靜,眼神深處甚至是透出些許冷意的。
她淡淡的開口道:“只是要你把那個女人抬進門,該是怎麼樣的就是怎麼樣的,又不需要你格外的講究她什麼,你就當是你父皇體念你人在京城沒個貼心的人照料起居給你定的一門親就是,不用太放在心上。”
西陵豐到底是心裡憋悶:“凡事總該有個緣由吧?那陸嘉兒是老三的親表妹,又是在陸賢妃獲罪,陸家被冷落之後的節骨眼上,母妃你卻安排我娶她?”
雖然事情最後算是妥善的處理了,可哪怕是如今,只要想到陸嘉兒,宸妃的這口氣也就喘不順當。
她的臉色微微沉了沉,面對西陵豐多少還是有些歉疚的,就往旁邊別開始視線迴避他的目光道:“這件事母妃沒有提前跟你商量,是我對不起你,可但凡是還有別的辦法,我也是萬萬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的。不過你放心,這件事是走了欽天監的路子,皇上不會懷疑你和陸家之間有什麼,至於那個陸嘉兒——你將她抬回去,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要太過冷落了她,她也自然會知道進退,沒什麼關係的!”
西陵豐聽她這番話,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母妃您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她手裡了?”
宸妃聞言,久壓在心底的情緒瞬間又被勾起。
她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用力的掐著指甲道:“事已至此,皇上的聖旨都已經頒下來了,你照做就是,還追究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做什麼?總之只要你把她接進門,她成了你的人,以後生死富貴都依託在了你的身上,那麼她手上握著的任何把柄都也不能稱之為把柄了!”
雖然是自己的親生母親,但是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總歸是不好受的。
西陵豐眉頭深鎖,沉默著不置可否。
宸妃雖然心裡不快,但這件事是她理虧,就也壓著脾氣沒做聲。
彼此沉默了一陣,最後,還是西陵豐深吸一口氣開口道:“母妃若是有什麼麻煩,我替您解決是應該的,只是此事——”
他的話到一半,又兀自打住,想了想就沒再繼續,只道:“以後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母妃至少提前要讓我知道,好早有個準備的!”
宸妃雖然獨斷專行,但對兒子還是足夠的寬容大度的。
她並未發火,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西陵豐看她一眼,起身道:“母妃最近這段日子眼見著消瘦了許多,多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兒子還有事要忙,就不陪您了!”
“去吧!”宸妃頷首。
西陵豐拱手一禮,然後便一撩袍角,轉身走了出去。
迎萱把托盤送去了小廚房之後正好剛回來,見他出來,就趕緊轉身引路送他出去:“奴婢送殿下出去!”
低眉順眼的一路把西陵豐送出了嘉和宮,她才又轉身回了宸妃的寢殿。
彼時宸妃正有些煩躁的在按揉自己的眉心。
迎萱小心的觀察她的臉色道:“娘娘,您是身子不適嗎?要傳太醫嗎?”
宸妃聞言,就抬抬起了眼睛,搖頭道:“不用!康嬤嬤呢?去把她給我叫來!”
“是!”迎萱應諾,不多時就又和康嬤嬤一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