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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你,是我的蓋世英雄!

不了的溼意,撲面而來的時候像是夾帶著無數細碎的冰刀,刺得人難受到想要發瘋。

她兩手血汙,渾身狼狽,只覺得這一次是真的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仰頭,沉默又安靜的看著眼前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

“你殺的?”他開口,聲音和他的臉一樣,冷到完全沒有溫度。

他沒看旁邊橫死的屍體,只是盯著她。

她舌頭僵硬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力的抿緊了唇。

這個男人,看上去並不善良,但是他那樣的眼神裡,冷都冷得很純粹,沒有任何淫邪的跡象,她知道他會做的也無非是將她這個殺人兇手就地正法,或是將她丟去官府,交給衙門的官員發落,而兩者的最終結果,都不過殺人償命而已。

可是出乎意料的,也許是過了很長的時間,也許就只是在那一瞬間,他卻從馬背的褡褳裡掏出一件半舊的厚重大氅扔給她。

她有些懵。

又聽他問:“能站得起來嗎?”

她那時候便像是已經失去了思考一樣,手抓著落在腿上的大氅點了點頭,然後咬著牙費力又艱難的站起來。

她再仰頭看她,即此時她是站著的,也只有仰望,他仍是高高在上。

兩個人之間,雲泥之別。

狂風大作,掀翻了大半個草垛,彷彿在天地間撕開了地獄的入口,周邊的一切都變得猙獰又不真實。

她單薄的一個人影站在那裡,重心不穩,幾乎隨時都能被狂風帶走。

漫天風煙中,他的面孔也變得模糊,可她仍能聽見他說:“穿上,上馬!”

她仍是沒有思考的慢慢用那件明顯大了許多的大氅把自己裹住。

他自馬背上伸出手。

她再把手遞過去。

可是因為在冷風中凍得太久,十指早已僵硬麻木,他握住她指尖拉她上馬的時候她是毫無知覺的,至今都一直遺憾,沒能感知到那一刻十指相觸的暖意。

就那樣,他帶她離開了那裡,離開了那個人間煉獄一樣的地方。

她跟在他身邊,他不會細心到給她準備錦衣華服去裝裹,她甚至需要跟著他四處征戰,一路顛簸,可雖然以後輾轉多處,去了幾個比嶺南更像是人間煉獄的戰場,卻是兩手清白,再沒有握過刀,也再沒有殺過人,只是經常見血,都是他的。

這個男人征戰沙場,每一次都拿血肉去拼。

他說,他不看重功名利祿,只是走不出這熱血沙場,更不想湮沒市井,庸碌一生。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沒有想過要做誰的英雄,也沒有高尚到想做這天下的救贖,他只是遵循本心,做著他自己。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他給了她一個嶄新的身份,即使是斷絕了血緣根基,但她有了一個丈夫,一個讓她義無反顧,死心塌地願意去追隨的人,哪怕要偽裝得賢良淑德,她只求能扮演好他妻子的角色。

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其實他為人冷傲,也沒有太多話,但他撐起來的那方天地,是這世間最安全最溫暖的堡壘,抵得過所有的柔情似水,甜言蜜語,她守著他,哪怕每天只縮在帳篷裡縫衣做飯也不覺得乏味。

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讓她近乎瘋狂的迷戀追隨,後來,他又給了她一個女兒,再將她們母女一同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無聲的寵愛。

其實那時候她是想要再給他生一個兒子的……

可惜,沒有來得及。

從相遇,到結局,他們之間,真的沒有過什麼驚天動地足以讓人品評回味的跌拓起伏,以至於如今,人們只記得他曾是個叱吒風雲的常勝將軍,依稀還有過一個妻子和女兒,但是他的妻子姓甚名誰?

這一生,記得他的妻子是她的人,應該也唯有他自己了吧。

他死後,她又跌回泥濘和塵埃裡,被打回了原形。

不是因為生活窘迫,衣食無著,而是這天下之大,身後再也沒有壁壘和依靠了,此生唯一柔軟過的一段光陰,都伴著那個男人長埋地下了。

他死後,她沒有哭過。

這時候,也依然不想哭,就那麼面無表情的在這破敗的宮殿裡站著。

夜深人靜。

高高的房樑上懸下一條搖曳的人影……

沈競,當年我不願意陪你一起去死,因為,我不配!

如果當初你沒遇到我,該多好;如果當初我沒遇見你……

不……

沒有那樣的如果……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