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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掃就主動讓開座位請他坐下。

唯一比較麻煩的後果是克拉克夫人給他開的處方加重了,獄警每天都要監督他吃一大堆治療狂躁症的藥物。李維斯試圖將藥片藏在舌根底下,但獄警經驗豐富,每次都要他捲起舌頭檢查,他只能在獄警走後摳嗓子催吐,幾天下來食道灼傷得厲害,飯量銳減。

久而久之室友漸漸看出了問題,在某個晚上例行毆打結束之後偷偷問他:“你想去醫務室?”

李維斯不答,室友嘆了口氣,勸他:“何苦呢?克拉克夫人只是一個四十歲的老女人而已,你不用這麼執著吧?我有什麼不好,你怎麼就不願意試試呢?”

“……”李維斯無語望天,無法解釋。好在他的話癆室友不需要他捧哏就能說一晚上的單口相聲:“說起來,據說B艙有兩個女犯人,如果你是N級犯的話也許能看到年輕點的女人。”

李維斯歎為觀止:“有女人?和男人關在一起嗎?”

“你終於和我說話了,果然對女人有執念啊。”室友嘆息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放風的時候聽隔壁的隔壁的隔壁那個N級犯金毛說的。”

李維斯頓了一下,試探著問:“除了女人,B艙還有小孩嗎?未成年人?”

室友瞪著眼睛看他:“Fuc……你居然喜歡未成年人?”

李維斯不承認不否認。他瞠目咋舌了半天,說:“沒有,不可能,小孩子怎麼可能關到這裡來,這裡都是成年重犯OK?”

“有亞裔嗎?”

“有一個,據說是日本人。”室友說,“N級犯,似乎和克拉克夫人關係不錯,金毛和他是一個圍棋小組的,克拉克夫人每週末會約他下棋……我說,別想那麼多了,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摸到女人了,考慮一下我吧。”

“滾!”

李維斯完全無法想象這貨當初在外面是怎麼叱吒風雲殺人如麻的,加布林真是個可怕的地方,竟然能把一個黑幫大佬改造成娘炮受虐狂,簡直哈利路亞功德無量。

不過從他嘴裡還是弄到了不少的情報,起碼李維斯現在明確地知道伊藤健太被關在B艙,參加了圍棋小組,每個週六下午都會去和克拉克夫人下棋。

他發現那枚紅色的藥丸了嗎?

李維斯的變態行為逐步升級,狂躁症日益嚴重,終於在某天將室友打得鼻血狂飆心花怒放之後,被獄警狂電一頓送進了醫務室。

李維斯被電得靈魂出竅,裹著智障一般的束縛衣抖得停不下來,被捆到病床上的時候唯一慶幸的是這次時機把握得很好——今天是星期五。

克拉克夫人臉色不大好看,給他做了檢查之後質問道:“你沒有按時吃藥?是不是揹著獄警都吐了?”

看來她確實經驗豐富,李維斯在鎮定劑的作用下終於不抖了,兩眼放空地看著天花板,滿腦子飛舞著黑色的蝙蝠。他的症狀有一大半是裝的,但有那麼一小部分是真的,感覺剝奪後遺症一直困擾著他,讓他失眠,幻視幻聽,頻繁地做噩夢,夢到父親伊登,還有那些畫著紅眼睛的三軛帆船。

他至今想不起自己在哪裡看到過那些帆船,也許是書上,因為他有一次夢到自己在看一本厚厚的本子,上面用紅藍鉛筆畫著很多奇怪的插畫。

但夢境總是瑣碎而沒有邏輯的,一旦醒來他很快就會忘記大部分的細節。

“我不想睡著。”李維斯懨懨地說,“睡著了總會做噩夢,我寧可瘋掉也不想做那樣的噩夢。”

“你就快瘋了!”克拉克夫人冷冷說。

“那就瘋吧。”李維斯說,“夫人,你是不會懂的,一個經歷過無數殺戮的人是不能做夢的,因為夢裡他會一次次回到那些血腥的場景,反覆感受自己曾經的恐懼和痛苦,就好像把癒合的傷疤反覆撕開,血肉模糊……我寧可自己瘋了,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在乎。”

克拉克夫人冰冷的臉色微微一動,拖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你後悔過嗎?”

“沒有。”李維斯立刻答道,沉默片刻,眼神虛弱下來,“我不知道,我從來不允許自己過多地回想,因為我以前從來沒有機會評判自己的行為,我只是個殺手,鋒利的刀,殺人工具……算了,我說得太多了。”

“現在你有這種機會了。”克拉克夫人說,“也許你的潛意識在督促你評判自己曾經的行為,夢往往會反映一個人真實的想法,你的恐懼,你的痛悔。”

“也許吧。”李維斯的意識有些模糊,大腦中掠過一個個記憶的殘片,那副沒有下完的棋,牆角的風琴,耶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