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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嘴巴,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她一邊走一邊說:“我信了你的邪,洗個腳還得上千塊。”

朱小燕走了,這回我看到她沒有打的,而是直接往公交車站臺走去,不知道為什麼,目睹朱小燕走近公交車站臺的背影,我的心一下子被淚水溢滿,好在女鬼沒有眼淚,如果有的話,我一定會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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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再去王妃樓,而是跟著朱小燕回到了她和東子的家裡。對朱小燕這個女人,我有時候充滿了恨意,有時候又很同情她。她擠在人群之中,滿臉的困惑和疲憊,我不知道朱小燕此刻在想什麼,只知道她還在想著要去接放學回家的楚楚,要時刻提防著再被其他女人搶走的東子。

朱小燕去幼兒園接楚楚了。楚楚今天在幼兒園的表現極好,老師獎了一朵小紅花給她,她高興得在朱小燕跟前蹦來跳去,孩子的快樂竟是這樣簡單。

朱小燕一看到楚楚,臉上的表情豐富多了,她牽著楚楚的手問她:“今天都吃了什麼?告訴媽媽。”楚楚說:“今天的飯菜可香了,我吃了兩碗飯呢。”朱小燕幸福地笑了起來,她誇獎著楚楚說:“我家寶貝真是個好孩子,回家讓爸爸也高興高興。”

楚楚的小嘴巴一撅說:“爸爸才不在乎我呢,整天悶在書房裡。媽媽,爸爸書房裡的書就真的那麼好看嗎?我長大後,一定要看看,爸爸為什麼那麼喜歡他的書房?他喜歡書房比喜歡我多得多。”

我聽了楚楚的話,心也酸了一下。我越來越感覺自己活著的時候是多麼自私,每次東子回家陪朱小燕和楚楚時,我就會跟他無理取鬧,我就罵他是理想的敗類和現實的俘虜。

我第一次自殺的時候穿的是一套灰色的紗衣,那是東子在賽特第一次為我買的衣服,我選擇穿著它離去。有人說若一個人穿了一身紅色死掉,就可以變做鬼或幽靈什麼的重新回到人間來報復。我沒什麼好報復的,我只想深情地離去,因為那個時候,我想為東子殉情,可我死了兩次都沒有死掉,第三次,我不想死,卻死掉了。

當我被東子救了回來,我想把衣服放在水中洗,卻被東子搶去洗了。就是在洗衣服時,朱小燕打電話要東子回去,說楚楚病了,可我堅持不讓東子走,我極不願意讓自己成為一個讓東子討厭的怨婦,一個喋喋不休、神經兮兮的女人,我不願意。可那時,我無法克服,無法自我說服,我只有一個念頭,東子必須陪著我,東子是我的,東子只屬於我一個人。

愛,就是這麼自私。

我不願流著淚面對人生,可生活恰恰令我淚流滿面。當東子熱熱溼溼的手握住我的手,我心中的希望還在。聽著他的聲音,大力呼吸著他的氣息,看著他的每一個動作——一隻要他在我的視線裡,我的心就感到踏實,好像什麼都可以開始、可以繼續,但當他離開我,我的心就空了。完全空了。猶疑、脆薄、焦慮和絕望——就是眼看著太陽就那麼不可阻擋地落下山去了,而且是最後一個黃昏,沒有下一個早晨。他再也沒有可以升起的機會,再也沒有。生存下去比接受死亡更加需要勇氣和耐力,我那時就是這麼認為的。

第七章 理想的敗類和現實的俘虜(4)

人生如戲。一刀斬下去,一個變成兩個,再一刀,兩個便細細碎碎落地散了一地。

“讓我照顧你一輩子,我的愛人!”我這樣對東子說,“別離開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可東子一到晚上,就經不起朱小燕的電話干擾,就心神不定地要回家,那個時候,我恨死了朱小燕,我也恨死了楚楚,這個才上幼兒園的小女孩,都是我的恨,都是我恨的理由。

而現在,聽到楚楚在對朱小燕說:“媽媽,我最大的滿足,就是爸爸和媽媽一塊來接我回家,我想看到爸爸的笑臉。”

我看見朱小燕的眼睛紅了一下,不過她抬頭假裝看天空,楚楚也抬頭去看天空,“媽媽,我要是長翅膀就好了,我也可以飛上天了。”

朱小燕問楚楚:“你為什麼想上天呢?”

楚楚說:“我是要會飛的話,我就可以知道爸爸為什麼會那麼忙?為什麼總是沒時間來接我。”

朱小燕說:“楚楚,媽媽來接你是一樣的,爸爸公司忙,爸爸要賺錢,沒錢,我和你怎麼過日子呢?”

楚楚說:“我不需要錢,那是你們大人的事,我只需要爸爸來接我,我只需要爸爸看著我笑。”

朱小燕的眼睛又紅了,淚水掉了下來,她想去擦拭,卻來不及了,被楚楚看到了,楚楚說:“媽媽,別難過,我不想爸爸了,我只愛媽媽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