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了山岩,回首望去,只見藍大先生猶自立在危巖邊,目送著他兩人的身影。
第二章 天下第一江山
鎮江城外,一山孤立江心,如翼如峙。
萬脈東注,一島中立,浮玉堆金,團沙砌岸!削壁千仞,危樓百尺,而風捲波濤、雲迷獻岫,極陰陽晴晦之勝,恣攀援榮曲之樂,山雖少而錦簇,石皆奇而牙列,足令胸臆豁然開展這便是蘊集著許多神秘的傳說,與英雄往的“天下第一江山”金山了。
長江如帶,煙波漂渺中,傳來一縷歌聲:
“……東坡玉帶諸葛鼓,江山第一最分明,天翻地轉江湖湯,且喜金山尚無恙,塔頂尖尖一朵雲,猶籠淨妙莊嚴相,白蛇紅玉兩茫然,只有朱顏猶未改,朱顏綠鬢都飛去,長空一抹橫秋煙……”
歌聲低迴於江水天雲間,江心湯來一葉孤舟。
舟頭一爐,爐頭一壺,壺中茶香四逸。
四逸的茶香中,一個黃衣人垂目端坐在船頭,曼聲而歌,他全身動也不動,心念彷佛已馳於往事之中。
盤膝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雙目如星的軒昂少年。
歌聲頓處,只聽那黃衣人微喟道:“此歌乃是我多年前漫遊此地所作,不想舊地雖能重遊,人面卻已全非了。”
軒昂少年微微皺眉道:“前輩心中,時時刻刻都彷佛在思念著一人,卻不知世上又有誰值得前輩如此思念?”
黃衣人黯然長嘆一聲,住口不語。
孤舟湯到岸邊,黃衣人目中仍是一片陰鬱之色。
那軒昂少年正是展夢白,深悔自己不該觸及他心中的隱痛,改口笑道:“聞道這金山寺中,藏有周鼎漢鼓,東坡玉帶,江南第一泉水所烹之茶,更是妙絕天下,只可惜……這金山未免太小了,不足以令人一快心胸。”
黃衣人緩緩道:“我漫遊山海數十年,本覺江南山勢如拳石,但如今我已深悟蒙莊秋毫之旨;心中自有穹廬,便不覺其小了。”
展夢白苦笑一聲,這種至高至深的理,他這種熱血奔騰的少年,此刻自然還不能領受。
抬眼望處,只見嵯峨突的山勢中,漫山叢生的竹木花果間,隱約露出了宏麗莊嚴的金山殿宇。
展夢白胸襟方自一暢,只見山路上已走下一列灰袍大袖的僧人,為首一人,灰眉白袂,手捧佛珠,大步走到一個華服老者的身邊,朗聲道:“寺中還有遠來之客,是以方丈不能同來相送,還請施主見諒。”
那華服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夫自來自去,最是適意,方丈大師若來遠送,反令老夫不安。”
語聲頓處,目光一掃,突地凝注到迎面走來的展夢白身上。
展夢白亦是身子一震,脫口道:“秦瘦翁!”
這華服老人正是武林中的名醫秦瘦翁!
只見他微微冷笑一聲,再也不看展夢白一眼。大步自展夢白身側走過,笑聲中滿含冷淡輕蔑。
展夢白怒喝一聲,道:“無行庸醫,還認得少爺我麼?”腳步一橫,雙拳緊握,擋住了秦瘦翁的去路。
秦瘦翁冷冷道:“閃開!”
展夢白怒道:“你若肯快走一步,我爹爹何至不治而死,我含恨至今,今日怎能不教訓教訓你!”
秦瘦翁仰天冷笑道:“教訓教訓老夫?”
展夢白厲叱道:“正是!”
舉手一掌,拍向秦瘦翁的面頰!
秦瘦翁動也不動,展夢白一掌擊出,突聽一聲輕叱:“住手!”一縷風聲,斜擊他腕肘之間!
風聲強勁,展夢白收拳退步,只見那灰眉僧人面沉如水,厲聲道:“少年人怎地如此無禮?”
這僧人方才以掌中佛珠,封退了展夢白的一掌,顯然亦是武林高手,此刻佛珠猶在微微垂湯。
展夢白忍住怒氣道:“大師休得多事……”
灰眉僧人雙眉微軒,道:“秦施主乃是金山寺中住客……”
展夢白截口怒道:“卻是杭州城裡的無行庸醫,庸醫殺人,其罪更甚強盜,大師你莫非不知道麼?”
灰眉僧人沉聲道:“無論你說什麼,這裡總不是你能隨意動手之地,還不快快退下去!”
秦瘦翁冷笑道:“他若要動手,也無非是自取其辱而已。”雙手負在身後,全未將展夢白看在眼裡。
黃衣人一直冷眼旁觀,此刻突然微微一笑,道:“小兄弟,你難道還沒有看到這位老先生的保鏢麼?”
展夢白目光一掃,只見兩旁的竹木中,果然有人影閃動,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