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但此刻也未必太遲。”
眾人齊地大驚,仰面望去,只見大廳橫樑之上,突然垂下四條腿來,雲鞋白襪,襯著一角灰袍,竟是出家人。
但那語聲卻偏是嬌柔清脆,悅耳已極,眾人又驚又奇,杜雲天道:“朋友……閣下……大師……夫人……”
他一連換了四種稱呼,都覺不對,只有喝道:“你是誰?”
橫樑上人笑道:“你猜猜?”
蕭王孫沉聲道:“在下方寸已亂,你若是友非敵,千望莫要相戲!”言下之意自是:
“若再相戲,便自討無趣了!”
橫樑上人笑道:“遵命!”兩條灰影,飄飄落了下來。
只見這兩人身穿袈裟,手持佛珠,竟是兩位出家比丘尼,左面一位滿面皺紋,顯得頗為蒼老。
右面一位,年華雖已逝去,眉宇間卻自絕美,展夢白方覺這兩位出家比丘尼都有些面熟,蕭王孫已失聲道:“你……你怎會出家了?”
展夢白心中立即閃起一條紅衣美婦的窈窕身影,定睛一望,也不禁失聲驚呼道:“朝陽夫人!”
那灰衣尼合什含笑道:“阿彌陀佛,朝陽夫人早已死了,此刻只有絕紅女尼,再無朝陽夫人?”
蕭王孫面容一陣黯然,抱拳道:“故友情關勘破,皈依我佛,眼見已能得證正果,實是不勝之喜。”
他似是還想再說什麼,卻覺喉頭堵塞,再也說不下去。
絕紅大師‘朝陽夫人’面容亦是一陣黯然,但瞬即合什含笑道:“谷主善頌善禱,貧尼在此謝過。”
兩人對望一眼,各各移開目光,昔日的情恨糾纏,纏綿了數十年,但今日卻都已在這一抱拳,一合什中淡淡化去。
左面灰衣尼道:“我佛慈悲,師姐果真大澈大悟了。”她年齡看來雖較蒼老,卻以師妹自居。
絕紅大師笑道:“師妹又何嘗未曾大澈大悟?”
灰衣尼道:“我看破情關,雖在師姐之前,那有師姐這般迅快……”似有觸及心中回憶,緩緩垂下頭去。
滅紅大師喝道:“咄,分什麼先後,比什麼快慢,師□你豈非又著相了?”這一聲‘咄’,正是佛家所謂‘當頭棒喝’!
灰衣尼心頭一凜,抬首合什道:“是!”突向展夢白微微一笑,道:“展施主,可還認得貧尼麼?”
展夢白見她笑容一片空靈,有如智珠在握,不著塵埃,心頭方自羨佩,聞言一怔,道:“這……這……”
絕紅大師笑道:“你再瞧仔細些。”
展夢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