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卿一行人望來時的路返回。
明明人間魔氣的事情已經就這樣輕鬆的解決了,但卻一行五人卻並沒有誰感到開心和愉悅。
因為這種解決的方式,是有人主動犧牲自己為代價而做到的。這和徐長卿他們的初衷並不相符。
即使,這是那人原本就打算的目的也一樣。
愛,有的時候真的讓人覺得格外的沉重和令人難以接受。
而也許這裡面最難受的……景天從微微低落的情緒中抬眼,看向走在最前方背脊依舊筆直,似乎永遠都是這般能夠讓人信任,只要有他在就會感到心安的徐長卿,頗不是滋味。
在這裡的人都不是傻子,寧採臣在他們臨行前給的那顆靈珠到底是誰的已經不言而喻。再聯想一下之前那人曾經說過的話。
他說:有的時候,眼睛、思考、心都會騙人,但唯有你們的直覺和本能是不會騙人的。
直覺和本能。
說的難道不就是劍仙?
可是那些已經被改變的到底是什麼景天並不知道,因為從認識徐長卿開始他就只在徐長卿身邊見到過紫萱這一個人罷了。難道……是在還未下蜀山之前?亦或者……
景天還在胡思亂想著,直到走在自己前面的雪見突然停了下來,一抬頭剛想問發現了什麼,就看見其實是走在徐長卿背後的紫萱停住了腳步,所以才惹得跟在她身後的重樓、雪見等不得不停下。
“徐長卿。”紫萱看著前面的那個背影,在自己叫住後站定,卻沒有回頭。黑羽般的長髮規矩整齊的披散在他身後,在那墨藍色的衣袍襯托下更顯了一份沉穩和內斂之色,偏中間又隱約透著華貴和威壓。
他的背脊依舊挺拔如松,似乎任何挫折都不能也不會擊垮他,只要站在他的身後,即便面前湧來驚濤駭浪,但也依舊不懼。
紫萱曾經覺得,這個男人肯把後背託付和留給自己,已經是他含蓄表達情意的極限了,但她卻忘了,景天、重樓,此刻站在這裡的人,都是他願意託付後背的人。
她是特別的,卻不是最特別的那個。
因為徐長卿從來沒有在他們的面前展現過脆弱和張惶,他的柔軟被一層堅硬的殼包裹著,讓所有人都誤以為那就是他的內心,卻不知道里面還暗藏玄機。
即便是現在自己叫住他,他也只是給了自己一個沉默、挺拔的背影罷了。
紫萱舌根微微苦澀,但隨即又將那惱人的情緒丟到了一邊。經歷了三生三世,大喜大悲的她,無論是思想、閱歷還是感悟,都不會再只侷限於情愛兩個字上。
但紫萱也不得不承認的,哪怕是上一世,在遇見今天同樣的情況下,即便會在之後的日子裡被後悔和愧疚折磨,為了守護她好不容易得到的愛情,她也不會開口叫住徐長卿,並說以下的話的。
“……你不想知道你手中的那顆靈珠記載了什麼過往嗎?”
紫萱看著徐長卿的背影,緩緩開口。
……放下。
既然要放下,就放得更加徹底一些吧。
化膿的傷口在剜去腐肉後不能用厚厚的布包裹著,隱藏著。而應該將它放在明處,袒露出來。才好得更快、徹底。
她和徐長卿已經決定了要放下彼此,那就讓這個‘放下’更徹底一些吧。
那些隱痛的傷口,也應該……見見久違的太陽了。
痛,則通。並無道理。
紫萱微微一笑,眉宇間居然驟然多了一絲灑脫和坦蕩。在場的五人都是天子驕子,聰慧過人不說更兼具大智慧和大頓悟。但想通了,也就真正釋懷了。
徐長卿早就釋懷,是她還抱著一份不甘心和帶著對天道不公的埋怨,雖然知道她和徐長卿從彼此決定放下時已經不再可能,卻並不代表她心中無怨無悔。
而現在,她的開口和舉動,才是真正的放下。
放下從前,釋懷過往,然後,才能輕鬆的繼續前行。
捨得兩字,簡單,卻又最難。
徐長卿隱在廣袖裡的手,一直緊緊的握著那顆早就沒有靈光在內力流動的靈珠。一路上他幾次想要捏碎,最後卻始終沒有真的下得去手。
他緩緩轉身,神情淡漠卻疏離的看著五步遠距離的友人們,眼底隱有暗湧,讓純黑的眸子更加深邃莫測,而薄唇和平時一般無二的微微抿起,卻有一絲不容人察覺的僵硬和冷酷。
滅欲絕情,斷絕紅塵這八字從來不是簡單的說說而已。早就正道成仙的徐長卿即便外貌依舊看似和平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