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收手之意,自知這東瀛人狡猾厲害,今番若要撤手,日後怎還抓他得住?他深深吸了口氣,掌中反而加力擊打。那白璧暇見勢頭不好,只得大喝一聲:“朋友!手下留情!”
“娘!”白雲天狂喊一聲,飛身救母。白璧暇右手凌空一探,“白眉劍”嗡地一聲,便從兒子腰間離鞘飛出,霎時劍鋒展開,光彩奪目,他不待文縐縐地上前邀鬥,手指一沾劍柄,便已飛身跳起。那白雲天則是使出了一招“蜻蜓點水”,俯身飛掠,便要將孃親抱開。白家父子同心協力,一個撲前搶救,一個提劍斬殺,均是對症下藥之舉,豈料“目重公子”掌力絲毫不緩,來勢遠比自己為快。白璧暇見自己離對方足達八尺遠近,那“目重公子”卻離自己妻子四尺不到,情急之下,只能大喊道:“不孤道長!請你相助!”
“嗖”地一響,那不孤道長見得同胞遇險,二話不說,把背一彎,背後長劍激射而出,便朝那“目重公子”喉頭飛去。這劍來勢奇快,後發先至,轉眼便飛到喉前三寸,“目重公子”若不回手自救,便等於是自殺。
點蒼高手橫空飛劍,靖海督師近身來襲,連那白雲天也運起了畢生功力,直朝孃親撲去。兩大高手聯手出招,那白雲天雖然稍弱,功力卻也不可小覷。只是三人雖說絕學出盡,卻沒人有把握救下那名中年美婦。
“無相無形掌”,新羅掌法第一絕學,威力豈同小可?眼看“目重公子”的重掌即將襲來,那美婦卻只呆呆傻傻,渾不知發生了何事,說時遲、那時快,忽聽遠處有人吐氣揚聲,砰地一聲巨響,整艘大船劇烈晃盪,但見甲板向左傾斜,那美婦站立不穩,立時撲跌在地。
“嗖”地勁風颳過,“目重公子”的掌風已從那美婦頭頂撲過,卻打了個空。又聽“鏘”、“鏘”兩聲巨響,白璧暇、不孤子二人的兵器攻來,那“目重公子”把背後石棺一轉,頓時火花飛散、石屑紛飛,不孤子的“九霄劍”、白璧暇的“白眉劍”,俱都撞上了那座石棺。
一片混亂中,白雲天總算飛身而來,他抱住了孃親,母子倆滾在甲板上,摔作了一團。大船搖晃不休,船上武功稍弱的,莫不摔倒在地,人人驚魂甫定,都不知發生了何事。“撲通”一聲,船舷旁似有人掉入了大海,眾船伕探頭來看,只見那東瀛人潛入了大海,隨即消失無蹤。
東瀛人逃了,靠著中國諸大高手合力攔阻“目重公子”,終於還是讓他成功脫逃。
“哦哦哦哦哦哦!”那“目重公子”怒之極矣,陡地雙手握拳,仰天狂叫,威勢懾人之至,背後石棺上下震動,竟爾喀喀作響。棺板上的封條給這股力道一激,驀地“噝”、“噝”連聲,已盡數崩開。
此時吼聲不絕於耳,石棺更是轟然作響,棺縫旁已飄出了一股黑氣,不知那裡頭藏了什麼東西,似要闖出來了。當此異狀,滿船上下莫不駭然變色,人人都在向後急退。卻在此時,一隻手掌伸了過來,將棺板壓住。聽那人淡然道:“施主,住手。”“目重公子”吐氣揚聲,手刀直劈而下,勁風狂烈,銳不可當,卻見一人腳下微轉,踏出了半圓,讓過這驚天動地的一劈,但仍牢牢按住石棺蓋板,竟不讓“目重公子”來開。
眾人心下一凜,霎時之間,上起督師隨扈、下至婢女船伕,人人屏氣凝神,全都看向了這個人。來人身穿粗布僧袍,戒疤爇頂,身形極高極瘦。卻是一名和尚。看他的模樣應是“宣威艦”上的賓客,可樣貌甚為眼生,諸人反覆端詳,卻還認不出來。
一片猜測中,那和尚卻只面向“目重公子”,合十道:“阿彌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施主既已一擊失手,何苦多作殺生?還請罷鬥吧。”
那“目重公子”一語不發,只是朝那和尚臉上打量,只見此人膚色斑駁,好似三四十來歲,又似五六十歲,全然瞧不出真實年歲。只不過這人身材很高,雖在合掌彎腰間,卻還是比“目重公子”高了幾寸。想來身長至少在九尺以上。雙方面面相覷,誰也沒動上一步。看這“目重公子”武功奇高,一旦暴起殺手,輒是雷霆萬鈞之勢,難以抵擋。旁觀眾人屏氣凝神,都在替那和尚擔憂。這僧人卻也定力過人,始終雙掌合十,垂首不動。
良久良久,那“目重公子”將身子一轉,便又把石棺負到了背後,想來是讓步了。眾人看在眼裡,都鬆了口氣。
白璧暇越看越奇,便問下屬道:“這位僧人是……”那張勇附耳道:“這人是個少林僧,在劉家港上的船。”白璧暇心下一凜:“少林寺的人?”
“阿彌陀佛……”那和尚見眾人望著自己,當即合十宣佛,自報姓名道:“貧僧法號,上天下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