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不如把它賣了,也好換點銀錢來用。”
眾孩兒聽得此言,目光不約而同轉向了海圖,望著那片空蕩蕩的海域,怔怔出神。
這家人海外歸來,自知這片海域的來歷,據說此地深藏於東海之中,終年風浪不靖,暗藏漩渦,乃是極兇險之地,是以漢人漁夫多稱之為“苦海”,取“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之意。卻不知是什麼人想湊全這張海圖?莫非這苦海里藏了什麼寶藏不成?
一片沉默中,忽聽碧潮道:“爹,咱們帶著這張圖,不會惹人眼紅吧?”此言一出,眾皆悚然,卻聽春風道:“是啊,爹爹,那些買圖的人物是何方神聖?您可曾查清楚了?”那爹爹淡然道:“也罷。今兒就一次告訴你們吧,買圖的人大有來歷,決不會搶奪咱們的東西。”
眾兒女納悶道:“大有來歷?他們是……”那爹爹靜靜地道:“王族。”海生愕然道:“王族?是……是北京皇族麼?”
“不是。”那爹爹眼中露出欽仰神采,道,“是黃金家族。”眾兒女低呼一聲,齊聲道:“大元汗!”那爹爹聞言長笑,神色極為歡暢。
大元汗便是成吉思汗的子孫,世居長城以北,坐擁金山銀海,區區十萬兩白銀,不過九牛一毛,自無須出言詐欺。也難怪爹爹要遠赴開平了,畢竟黃金家族是異國王室,不便入關,這才要勞動賣家出關相會。
那浙雨笑道:“爹,到底這圖是怎麼落到爺爺手中的?您知道麼?”那爹爹還未回答,一旁碧潮已然喊道:“我知道!這是爺爺從老家帶出來的東西!對不對?”
“哈哈哈哈哈!”那爹爹撫掌大笑,精神為之一振,道,“還是碧潮聰明,沒錯,這東西就是你爺爺從浙江老家帶出來的。”那碧潮笑道:“我就說嘛,爺爺在世時常跟我說,咱們家祖上做過大官,對麼?”
那爹爹面有得色,道:“當然,咱們浙江老家田園千畝,奴婢成行,你爺爺年輕時更在金陵為官,家裡叔祖、伯祖,俱是殿前三甲,全族俱是‘讀書種子’。那可是天下第一等的大戶人家……”他遙想著祖上的威風,忽地嘆了口氣,怔怔地道:“可惜全沒了。”
且說且行,已然逼近了長城。一家人慢慢從回憶中驚醒過來,重又沉入炎熱和煩悶的旅途。眼看長城已經迫在眼前,海生眼睛一亮,大喜道:“瞧!缺口!”這綿延萬里的長城,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看這段城牆缺口極大,卻不知是怎麼垮的,也許是地牛翻身所致,也許是暴雨沖刷所為,總之城崩牆塌,開出了一道口子,便也露出了關外的景象。
第一眼看去,關外是偌大一片草原,無窮無盡,宛如大海一般遼闊,仰頭去看天色,那一輪落日大如鵝卵,紅似火焰,漸漸逼臨大地,雄奇得讓人屏息。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一家人怔怔遙望北方,不知不覺間,竟都靜了下來。那碧潮歡容道:“爹爹!咱們這下不必繳驗文牒了,對麼?”“那當然。”那爹爹抹了抹汗,微笑道。他慢慢走上幾步,朝長城另一側望去,只見這處城牆建於丘陵上,北側這一面地勢較險,可說也奇妙,山麓間竟有一條棧道,似可供馬匹通行。那爹爹微微一笑,滿面愉悅,正欲揚鞭啟程,忽聽孃親道:“等等,咱們還少了個人。”轉身向後,圈嘴高呼,“二弟!大夥兒要出關了!你要跑去哪兒?”
在爹孃眼中,海生能幹、浙雨精明、春風貼心,各有各的用途,連碧潮也能說笑話,乃是家裡的開心果,唯獨這個二弟孤單怪異,宛如天生的孤魂野鬼。眼看孃親操心不已,春風忽道:“娘,你別怪二弟了,我猜他會有那麼多古怪念頭,定是給爺爺害的。”
孃親訝道:“給爺爺害的?”春風道:“一年前爺爺不是病得很重麼?那時你們都忙,沒空看顧他,二弟就一直守在病榻旁,我猜爺爺定是跟他說了什麼,這才讓他變成這樣。”
那爹爹冷冷地道:“這孩子打小便不合群,從不順爹孃的心。他若不想跟著咱們走,不如讓他留下吧!”那孃親慌道:“你別胡來……這……這兒荒山野嶺的,你……你怎能把他留在這兒?”
啪地一聲,馬鞭抽地,那爹爹當下提起馬鞭,正要駕車離去,卻見大車前方冒出一個人影,卻不是二弟是誰?
那爹爹冷冷地道:“上車。”老二低頭望地,無言以對,那孃親嘖了一聲,正要下車相勸,卻給爹爹攔住了,一時口氣森然,道:“我再說一次,上車。”
那孩子低下頭去,並未作聲。那爹爹深深吸了口氣,道:“你不上車,爹爹便不要你了,你怕不怕?”老二眼眶微紅,點了點頭,聽得爹爹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