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醫院,連藥店都不見得能找得到。顧小櫓傷得太重,帶著他走他只有死路一條。
季槐風沒辦法,只好把他留在了邊境上的一個小旅館裡,僱了一個當地的醫生照顧他。
然而那個醫生絲毫不講信用,拿了錢,看到季槐風他們一走,也溜得沒影了。警察又過了一天一夜才找到顧小櫓,那個時候他已經燒得不省人事了。
季槐風就這麼被他爸爸拽去了泰國,和顧小櫓從此斷了聯絡。直到幾個月以後,小行星撞了地球。地球上所有的飛機都停飛了。他一個人騎著機車從泰國飛奔回來,想要找到顧小櫓。
當他終於在龍虎鎮外找到顧小櫓的時候,他才發覺,其實只要下了決心去做一件事,沒有什麼是做不到的。可惜他那時不明白,自己懦弱沒有主見就算了,還總是把錯都推到他父親身上。
所以在他給顧小櫓講從前的事的時候,寧可自己來承擔這些錯誤。
現在,什麼都晚了。
季槐風苦笑一聲,想說點什麼結束這尷尬的沉默。然而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顧小櫓爬起來,靜靜地坐在他身邊。不動,也不出聲。季槐風只覺得有無數的念頭在腦海中瘋狂轉動,他卻一個都抓不住。沉沉的夜色在瞬間從掩護罩變成了鐵罐子,他憋得幾乎要爆炸。
他爬了起來,在黑暗中摸到顧小櫓的手,然後順藤摸瓜似的攀上他的肩膀,攬住他的脖子,然後把他整個人都扳到自己懷中。顧小櫓的身體有點僵硬,然而沒有抗拒。季槐風把下巴貼在他的額頭上,小聲問:“你……怪我嗎?”
顧小櫓反問:“你覺得呢?”
季槐風再次愣住。他們這大半年雖然是一直都在一起的,他卻實在沒那個信心認為顧小櫓對自己有多深厚的感情。
顧小櫓的心,好像被遺失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哪怕是像現在這種時候,顧小櫓就在眼前,就在他的臂彎裡,胸口貼著胸口,連對方的心跳都能感覺得到——他還是會覺得,顧小櫓彷彿身在很遠很遠的遠方。
他嘆息一聲:“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這段時間,一直都很不開心。或者說……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好像一直都很不開心……”
他早該明白的。一個心情舒暢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地情緒失控,那麼喜歡沒事就把自己弄傷。
顧小櫓很坦白地承認:“是。從我第一次在龍虎鎮外面看到你開始,就感覺很不好。好像有隻手一直在推,要把我從你身邊推開。但是你又不肯走,不但不肯走,還對我那麼好,我——我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後來漸漸地想起那些事,有時候真的很恨你,恨得想搬塊石頭砸死你。但是你和從前真的不一樣了,你要我怎麼辦?”
季槐風嘿嘿一笑,忽然拉起了顧小櫓的手:“來,抽我一下——”說著就把顧小櫓的巴掌往自己臉上打。顧小櫓掙開:“滾!誰要抽你!”季槐風再抓住,再打,這回是狠狠地真打了——顧小櫓覺得自己的手掌一片火辣辣地疼,顧小櫓急了:“你幹什麼呢?”季槐風再打:“你心裡不痛快就抽我好了——千萬別憋著,你就是真想搬塊石頭砸我,就砸好了——以後別這樣什麼都不說了——”
顧小櫓扭不過他,當真啪啪啪地打了一陣。到後來都能覺察出他臉上腫起老高的一塊,死活掙開了,“行了行了,你給我留點兒力氣,明天再打!”
季槐風大口喘氣,“你打一輩子都成!”
顧小櫓倒給他逗樂了,半天憋出來一個字:“賤!”
季槐風得意洋洋地說:“對,我賤,我就跟你犯賤!我臉皮都不要了,你鬥得過我嗎?”
兩人嘻嘻哈哈鬧了一陣,累了,抱頭睡去。
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終於卸掉了,季槐風這一覺睡得舒暢無比,連夢都沒做一個。早上起來習慣性地把手往身邊一摸,卻摸了個空。他驚得跳起來,在屋裡胡亂找了一陣,又衝出門去。
顧小櫓蹲在屋邊還一棵菜都沒有的菜地裡,小心翼翼地把一粒粒的花生種子種到土裡去。初升的日光照在他身上,在他周身勾畫出一個金色的輪廓。
心臟在瞬間回到了自己胸腔裡。
顧小櫓回頭:“我餓了,快去做吃的——你怎麼連衣服都沒穿好?”
季槐風梗得說不出話來。他無聲地點點頭,轉身回去穿衣服。因為太過激動,手竟然在不住地微微顫抖。腦海中有個聲音不住地催促他:快去做早餐,快去做早餐,小櫓餓了——
然而他的身體居然不聽使喚了。狂喜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