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我也不想掩飾我的想法,我阻止過他,但我自問沒有盡全力。或者在我的心裡覺得,如果他就此消失,或是力戰而死,或是為了不被秦人利用而自盡,倒未必是一件壞事。”
“什麼……”陳逸飛失聲叫道。
宋遠書臉色不變:“他這樣死,才死得其所,不必讓某些人揹負不義之名,也引起整個楚國敵愾同仇之心,再沒有了動亂的根源,再沒有足以威脅國家安定的存在。最多追究起來,由你我來承擔保護不周的罪責。”
“你……”陳逸飛雙拳無意識地握緊,如果不念著同朝為官之義,也許早就不顧身分,一拳揮出去了。
宋遠書猶自神色鎮定:“我的心思隱秘得,連我自己都不自知,但是公子卻似乎早就看穿了,並且一口點穿了我。”
“什麼?”陳逸飛一怔。
“但是,他卻並沒有怪罪我、指責我,反而只是對我笑笑說,你放心。”一直語氣平板,沒有起伏,不帶半點情緒的宋遠書忽然輕輕嘆息了一聲。
陳逸飛深吸了一口氣,看看宋遠書,忽的長嘆一聲:“既然公子不肯怪你,我也不再多說……”
他回頭凝望城下秦軍,眼中流露深深痛楚之色:“你覺得公子一定會自盡,以避免被秦軍所利用嗎?”
“這是我所能想出來的唯一方式,也是自古以來,許多與公子身分相同的人,為保護尊嚴所採取的最後方式。”宋遠書並沒有察覺,自己的語氣裡,也有淡淡的無奈和傷痛。
陳逸飛無意識地伸手按在城垛上,慢慢用力,並沒有察覺,自己指甲掀起,已經有鮮血溢位。
其他諸將,聽他們說話,只覺頭昏腦脹,想不通這番對話的玄機何在,但也隱隱察覺了容若的身分只怕不是一個寂寂無名的閒散宗室那麼簡單,不過誰也不敢在主將氣頭上開口詢問,人人識相地保持著沉默,直到這時,陳逸飛無意識的自殘行為,才讓眾人一驚而起。
王傳榮痛叫一聲,顧不得懼怕,忙按住陳逸飛的手:“將軍,都是我們無用,累及公子
,請將軍按軍法處置就是,將軍切不可自傷身體。”
陳逸飛黯然一嘆,搖了搖頭:“不關你們的事。”
方展鋒是副帥,與陳逸飛身分相差不大,顧忌不是很多,在一旁早就聽得一頭霧水,此時忍不住低聲道:“將軍,我們知道公子是朝中王爺,身分貴不可言,可是,你與宋大人說起來,似乎另有玄虛……”
陳逸飛輕嘆一聲,目光仍望向城下,眼中精光陡起:“他的身分自是尊貴無比的,我卻不能告訴你。我可以說的只是,萬一公子真有不測,我除了自盡相殉,再無他法了。”
諸將無不心寒,同聲道:“萬萬不可。”
陳逸飛卻聽而不聞,眼睛還遙望著城下。
方展鋒情急間連連向前走了兩步,想靠近陳逸飛相勸,卻又不覺眼角向城下一掃,忽的“咦”了一聲:“城下秦軍調動得好快,整個秦軍大營好像都動起來了,看樣子,他們打算撤兵。”
陳逸飛冷笑一聲:“我軍已得糧草,再加上飛雪關城池堅固,再攻打下去,也只是無意義的消耗戰罷了,許漠天當然不會再讓屬下為攻不破的城池而不斷戰死。而且,他們剛剛達成了最大的目的,現在唯恐夜長夢多,怕長期與我軍對峙,一時有失,被我們攻破陣營,救走公子……我豈能讓他們就這樣輕鬆而去,傳令……全軍追擊,必要救出公子。”
希望的光芒在他眼中閃現,此時飛雪關是悲憤之師,秦軍卻是力戰之後,急於回國的軍隊。以輕騎快馬追擊正在撤兵之中的軍隊,容易造成最大的殺傷和混亂,所以兵法上,退兵往往比進攻更講究,更辛苦。
想不到許漠天一代名將,一時得意,急於回國,居然失措到這個樣子。
宋遠書在旁輕輕說一句:“陳逸飛,你以為是許漠天得意忘形嗎?會不會反而是你情急昏亂。”
陳逸飛正要下城召集軍隊,忽聽得這淡淡一語,竟如驚雷直打心頭。
他到底也是久經戰陣的宿將,兵法嫻熟,清楚戰場變化萬千,一時大意,便易鑄下傾天地之力亦難挽的錯誤。
他剛才一心只想救容若出來,別的什麼也沒有考慮,被宋遠書這冷水一潑,即刻清醒過來。以許漠天的能力本領,再怎麼得意,又怎會這樣臨陣撤兵,犯這等兵家大忌。
宋遠書見陳逸飛冷靜下來,這才鬆了一口氣,慢慢道:“公子身分尊貴,一旦被擒,將軍你必會全力營救,這一點,公子自己就想到了,相信許漠天也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