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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聲低吼,洪熙官倏的自夢中驚醒過來,眼前一片大亮。回想方才這一場噩夢,不禁冷汗涔涔,溼透衣襟。

一個身材頎高的中年人負手佇立於窗前,聞聲轉過頭來,淡淡笑道:“你醒了?”

洪熙官自木床上坐起,低頭望去,身上的衣衫業已被換去,是一套天藍色的長衫,質地柔軟之極,顯然是棉料中的上品。耳邊傳來陣陣的水聲,他驀的想起昏睡過去之前的那一幕,失聲道:“請問這位兄臺,這……這是什麼地方?我的夫人在哪裡?”

那人笑道:“閣下不必擔心,貴眷現由舍妹照顧,雖未甦醒過來,但已無大礙。”聲音輕緩柔和,不失溫文爾雅。

洪熙官心中頓時一塊石頭落地,不禁對眼前這人大為好感,躍下床來,抱拳道:“大恩不言謝,在下洪熙官,不知恩公高姓大名?”行動之間,只覺由身體各位傳來一陣乏力的感覺,情知這是體力透支之後的必然現象。

那人微還一禮道:“不敢,在下姓奉,單名一個先字。洪兄的座船想必是被昨日的海上風暴所毀?否則,也不會弄得這般境地!”

洪熙官苦笑道:“奉兄所猜無差,洪某率性而為,欲以一木伐強渡重洋,當真是愚不可及,顯些誤了我夫人的性命。設非奉兄及時出手相助,洪某夫婦二人焉能得保性命?大恩大德,容後再報!”

奉先目中露出驚異之色,說道:“洪兄不必客氣,奉先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洪兄氣宇軒昂,乃當世英雄人物,單以在這大海狂瀾之中漂流一晝夜,仍能安然無恙,絕非等閒之人所能做到,奉先交友如此,幸甚至哉!”目光落在床頭的那杆玄鐵長槍之上,又嘆道,“這件神兵乃是數百年前之物,絕不遜於干將莫邪之流的寶器,難怪洪兄瀕臨絕境之時,仍不願將它挪下。”

洪熙官道:“奉兄果然是神目如電,此槍正是前朝一位槍法大家的成名兵器,所謂‘槍在人在,槍亡有亡’。洪某有幸得此神兵,豈能有辱先賢之名?”

奉先大笑道:“好,好,英雄神兵相益得彰,奉先果然未曾看錯人!”

正在說話之間,只聽門外傳來一聲音道:“大哥,什麼事值得這麼高興啊?”聲音清脆明亮,有若珠玉墜盤。

洪熙官頓覺眼前一亮,但見自門外走進一個妙齡少女,十七八歲年紀,瓜子臉兒,穿一件百褶長裙,兩個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笑容甜美之極。

奉先道:“小妹,快來見過洪大俠!”

那少女盈盈走至洪熙官面前三尺許,嬌聲笑道:“我叫奉採菱,你就叫我採菱好了。”

洪熙官微微一禮道:“菱姑娘。”驀的想起自己的嬌妻,此時不知是否己醒來,當下道:“菱姑娘,不知在下的夫人……”

奉採菱目中倏的掠過一抹異彩,說道:“洪大俠是想打聽洪夫人的情形麼?你對你的夫人真好,在這樣的困境之中也不曾將她拋下。你不用擔心,她現在很好,只是在海水中泡了一晝夜,難免染上風寒,服一點藥就沒有事了。”

奉先笑道:“在下的這位小妹,隨我們奉家的貨船去西洋多次,與修道院的修女交往甚密,也學了一些膚淺的西洋醫術,儼如一個女國手,尋常的小病是難不了她的。”

奉採菱嬌嗔道:“大哥,你又取笑人家了!”

洪熙官異道:“奉兄竟然與西洋人有生意往來麼?”

奉採菱道:“不錯,我們杭州奉家自我爺爺那一代起,就與西洋人做生意了。大哥從不精通古玩字畫,這一次前去西洋,我們就運了很多的陶器和字畫,那西洋人歡喜得不得了!”

洪熙官沈聲道:“古玩字畫乃是我華夏先祖留下來的寶貴遺產,豈能流落異域?”心中大不以為然。

奉先何等聰明之人,自是看出洪熙官的心思,長嘆一聲,目光投向窗外,悠悠道:“古往今來,人們往往因為執著而失去了很多的東西。這些年來,黃河下游一帶洪水氾濫,致使民居倒塌,百姓居無定所,哪還有心思去呤哦風月?不錯,這些都是華夏先輩留下的寶貴遺產,但畢竟都是死物,較之老百姓的性命就微不足道了。我們大清百姓現在需要的糧食與藥品,西洋人既喜歡這些瓷器書畫,就讓他們拿去罷了,卻換回我們最需要了東西。”

奉採菱道:“是啊,這些年來,朝庭拔下的賑災物資,皆被和坤這奸賊吞掉,只有靠我們老百姓自己了。我們奉家有祖訓,每一年都要施粥放糧,籌備銀兩賑災,僅靠家裡幾家綢緞莊的生意哪能成事?這一趟大哥又自西洋換回許多的白銀和藥材,都將送往災區。”

奉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