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握緊雙拳，即使那次是她無理取鬧……依舊足以讓她慍怒，在他面前，簡直一點皇帝的威嚴都沒有！

沒錯，他的溫柔就是最好的計策，讓她沉溺其中難以自拔，一次又一次地忘記他對她的傷害！

“啪！”忽地抬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自嘲般地冷笑了起來：“完顏絳疏，你就是個笨蛋！天底下只有你會那麼傻，一次又一次地受騙上當！”

袖口滑落，露出了那白皙光滑的藕臂，完顏絳疏慢慢垂下眼，看著原本點著硃紅色守宮砂的地方，現下一點印子也沒有了，微微蹙眉，有些不甘，為什麼……即使知道了他的陰謀，她還是和他發生了關係，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地做出這般荒唐的舉動來……

慢慢閉上眼，緩緩撥出一口氣，朝外道：“來人，朕要沐浴！”

門外，皓月慢慢踏步進來，輕輕挑眉：“皇上，現下是早上。”

完顏絳疏蹙眉，沒有多做解釋，只是聲音微微地發沉，重複道：“朕要沐浴。”

皓月一嚇，最近她常常動不動就發飆，脾性可是大不如前了，聽到這發沉的聲音，許就是發飆的前兆……立刻應聲點頭：“是，奴婢去準備！”

偌大的浴池，引著山上的溫泉，奢華大氣，完顏絳疏慢慢下了水，撥出一口長氣，沉音道：“你們都下去。”

“是。”

近日完顏絳疏似乎都很喜歡獨處，或者是和夜燼在一起，或許是當了皇帝，壓力大，有些心煩……這是丫鬟可以想到的，現下的皇帝，若不是有夜燼，她比完顏昊更無理，比完顏烈陽更兇狠，若能夠用一次形容她，那便是“女魔”。

只是他們從來不知，這停止服用玉荊桃對她的傷害有多麼的痛苦……

看著繚繞的霧氣，完顏絳疏垂首，看著白皙的手臂，忽地蹙起眉頭，雙手舀起水，往自己身上澆去，再是用力地搓著，頸窩，鎖骨，酥.胸，各個被他吻過的角落，還有自己的唇，用力地搓著，直到紅了，覺得疼了，她慢慢哭了出來。

這樣……洗得乾淨麼？這樣……她可不可以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呢？她還是從前純真無邪的少女，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天真，她……她的生命當中，沒有出現過夜燼……

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她會嫁給獨孤長傾，夜北青玄聯合，男皇女帝，傳奇霸業，名垂千古……

而夜燼，根本不存在，那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夢罷了……

可是，如今這一年的點點滴滴，她可以說忘就忘麼？她要怎麼忘記他溫柔的笑容？她要怎麼忘記他為自己彈的古箏？她要怎麼忘記他造就了自己的一切？她要怎麼忘記……若是沒有他，相見的那一天，她已在病床上了！她要怎麼忘記……

那他利用她，是不是理所應當的？他等待的果實，該成熟了吧？什麼時候可以摘了，什麼時候，可以取而代之？現下的形勢來看……隨時都可以……

到時候她怎麼辦呢？被一腳踢開，坐擁天下，享受後宮佳麗三千人麼？

越想越氣，眼淚“啪嗒啪嗒”地掉落水中，蕩起圈圈漣漪。

完顏絳疏又挫起了身子，想著他對自己的次次佔有，便是各種糾結，她對不起獨孤長傾，更對不起她自己！

最後撲打著水面，大哭了出來……

洗不掉了……怎麼可能洗的掉？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既是她所決定，她怪不了別人……

她自作自受！

良久，她呆滯地看著前方，亦不知何時，靠著池邊睡著了。

夢中，她還坐在點絳宮的病床上，那是春末的美好，窗外的荊桃花盛開了，如此美豔，如此動人，珠簾外，有一優雅紫袍男子正在撫琴，曲子是她喜歡的《雲裳訴》，聲聲入耳，如此動聽……

修長若竹的手指，是那麼的好看，完顏絳疏和他談笑風生，非常愉快，只是……他總是低著頭，根本看不清他的五官如此地模糊，她只看到了他淡淡勾起的唇角。

是誰……他是誰？迫切地想要看看他的臉，到底是誰，讓她毫無波瀾的心在片刻就泛起漣漪……到底是誰，她能過得如此愉快……

“你是誰……”完顏絳疏問出口。

“公主，臣是您的隨行御醫……”男子優雅地啟唇。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

明明唇角在張合，她卻沒有聽到他的言語，他是誰？到底是誰！

額頭密佈著汗水，完顏絳疏倏地從床上驚醒，驀地起了身子，喘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