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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當我說到楊展毫不猶豫地開槍,並且讓那些人脫光了站到露臺上時,舒星妤蹙眉搖頭。

“怎麼?”我問。

“哦,沒什麼,您請繼續說,我只是有些意外。”

“意外?我多問一句,在您印象裡,楊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儘管我們早已離婚了,但還是很難想象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並不是說他是怎樣的好人,而是,他從來不和人正面起衝突,如果要報復,那也是背後放箭,使陰謀詭計。他和傳良是完全不一樣的兩種人,傳良是那種氣上了頭會揮拳頭的男人,楊展其實……”

“很?”

舒星妤點頭:“對的,恨極了,他也就是在肚子裡詛咒。他請去的這幾個人,其實我是知道的,楊展對他們背底裡咬牙切齒,那是宿怨了,可是當面碰到,還不是笑呵呵裝得沒事人一樣。”

“但現在誰都這樣,如果不是準備破釜沉舟,誰會當面讓人下不來臺呢。楊展也是因為要自殺了,在死之前發洩一下。”我說。

“自殺……”舒星妤雙手放在膝上,微微低下額,半闔起眼,凝望几上那未喝過一口的茶。她當然不是在看茶,眼神落到的,是不知多久之前的往事,和心中翻滾起來的複雜情緒。

“以您對他過去的瞭解,他有自殺傾向嗎?”

“一般來說,他可是個惜命的人呢。”舒星妤輕輕搖頭。

但這“一般來說”,又是從何而來,像是有未言盡之意啊。

“那天晚上,後來發生了什麼,您在電話裡說,他……他承認了?”

“倒也不是那麼直接地承認。”我便又接著前話往下說,直說到我為了拖延時間等警察來,主動提起了她的名字,不料卻換來了楊展的一句“她欠我的賬,我已經討回來了。我們扯平了”。

舒星妤聽見這句話,嘴唇一陣哆嗦,竟是恨得咬牙切齒了。

直到我把當晚的經歷全都說完,她沉默許久,忽然站起身來,向我欠身鞠了一躬。

我來不及躲,又不方便伸手扶上去,她重新坐下,說:“真的是太感謝了,這樣的事情,根本沒確鑿的證據,警察是不可能再查下去,更何況楊展現在也已經死了。但我先生死得這樣不明不白,我心裡……”

第三章 變化的歷史(2)

她哽噎起來,緩了一緩,又說:“在這樣的時候,您願意這麼來查真相,實在是……”

我見她又開始流淚,連忙說了些安慰話,心裡卻覺得,舒星妤這番做派,未免沒有故意的嫌疑。我剛才作為她亡夫的朋友,說了些楊展自殺前的言行,並沒有直言要就此查下去。她這麼一講,就算是先謝過了我還未做的事情,這是急著釘釘子呢。

但反過來一想,堅信陽傳良之死別有貓膩的她,除了我,可能也沒有其他人可以拜託了吧。這樣的小手段,合情合理。

“我對你們三個人的過去,聽過些傳言,也不知有幾分真假。”我問起了三個人之間的情感糾葛。面前的未亡人,先嫁楊展,後嫁陽傳良,若陽傳良之死與楊展有關,那麼原因多半就在此了。

舒星妤應了,用平淡的口氣慢慢道來。

舒星妤嫁給楊展,是在差不多二十年前。那時楊展還在讀博,發表在學術期刊上的幾篇論文,剛剛受到一些關注,和後來的聲望相比,還只是嶄露頭角。

至於兩人是如何相識相戀,舒星妤沒有細說,因其既與主題無關,時至今日,又盡是些不堪回憶的舊事。

和所有夫妻一樣,楊展和舒星妤也從初戀時的天雷地火,漸趨婚後的平淡。

由愛情而變親情,平淡後有相濡以沫的溫馨,兩個人關係的根基卻反而要比熱戀時牢靠得多,這才是一輩子的夫妻。但楊展和舒星妤平淡是平淡了,卻變得開始疏離,其中原因,一個是兩人沒能有個孩子,再就是楊展的性格。

楊展性格孤僻,且是個典型的書房式學者,整日裡埋頭課題研究,和老婆的話很少。有時候待在實驗室裡,也會長時間不回家。交流少了,感情自然難以維繫。舒星妤其實知道,楊展心中還是愛她的,但這樣的資訊,缺乏合適的手段傳遞出來還是白搭。很多時候,形式是極重要的。

八年之前,楊展去美當訪問學者,後因參與一個高階實驗室的專案,又在美多停留了三年。就在他因對該專案的貢獻博得聲名,準備回國的時候,舒星妤和他離婚了。這麼長時間的實際分居狀態,法院可以直接硬判,由不得他不同意了。

和楊展離婚之後,舒星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