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猜的吧,一般綁架案如果我們警方不知道對方位置,都會透過手機定位。”
高棟永遠都不會知道,顧遠設計這套時空詭計的靈感,在於他學生曾慧慧當初告訴他,現在警方能在開機兩分鐘內精確定位出手機持有人的位置。
陳法醫點點頭,道:“可是最後誰開槍的呢?”
“根本就沒人開槍。”
“槍聲也是手機裡傳過來偽造的?這個門外的警察總該聽得出來吧?”
高棟搖搖頭,拿出一張現場照片,指著角落上的破氣球,道:“槍聲是這氣球爆炸傳出來的。你看現場,除了那兩隻面對面擺著的手機外,不還有一個手機嗎?旁邊還有蓄電池、火花塞、電線、觸控開關這些燒剩的東西,我猜顧遠可能是把這個手機設定成震動,和電線、觸控開關、蓄電池、火花塞連線起來。他最後撥打那個手機,手機震動後,觸發機關,火花塞放電,瞬時點燃滿屋子的汽油,從而氣球爆炸了,發出類似槍聲。這種東西對他這個物理老師來說,再簡單不過了。”
“那麼他怎麼保證最後引爆時間呢?他本人已經不在房子裡,相信也不敢躲在附近觀察,他怎麼保證我們警方不會在他決定引爆前,衝進房子裡呢?”
“這點很容易,地上兩隻手機都開了擴音器,我們聽得到房子裡的聲音,他那頭也同樣聽得到房子裡聲音,門和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我們要闖進屋子,必定會發出較大聲響。他只要一聽到異響,馬上撥打電話觸發機關就行了。”
高棟繼續道:“還有,他為什麼要用這麼多汽油?就是要燒得屍體面目全非,我們辨認不出他來。而他宿舍裡的牙刷上血液、尿液、床上毛髮,本來就是那個死者的,他故意擺好了等我們去做DNA鑑定。除此之外,現場那間屋子裡,地上各種各樣燒得亂七八糟的雜物一堆,一方面是讓燃燒更充分,另一方面雜物越多越亂,我們就不會注意到扔在地上的蓄電池、電線是他設計的機關。一切都燒成灰了,地上手機成了爛塑膠,開關電線也都燒斷了,換成其他人,怎麼看得出這是他事先設計的東西呢?如果不是你們蒐集他宿舍DNA資訊這麼順利,才讓我起疑,我壓根不會想到這麼多。”
陳法醫唏噓道:“這傢伙還真是聰明呀。”
高棟吐了口氣:“這畜生確實挺聰明,現在回過頭重新瞧瞧,每一次我們直接調查出來的結果,都是他想讓我們調查出來的。給葉援朝做偽證,他想讓我們查鞋子和電腦,我們果然查了。胡海平案,他留下玻璃膠,想讓我們以為石板是從五樓掉下來的,一開始也是這麼認為的。邵小兵案,他留下山坡上清晰的腳印,也是想讓我們以為邵小兵是自殺。結果一度一直沒法否定是自殺。這一回,他想讓我跟他打電話,我順他意思做了。他想讓我們以為裡面開槍了,我們信了。他想讓我們驗DNA,我們又驗了。這畜生太聰明瞭,想什麼我們都配合他,哎,難怪案子會辦成這樣。”
陳法醫道:“老大,現在怎麼辦?翻案重新海捕嗎?”
高棟苦笑著搖搖頭,站到窗戶口,過了半晌,不情願地下了一個決定:“把他學校和醫院的體檢記錄毀了。”
“毀了?”陳法醫很意外。
“已經結案了。”
“可是……可是他不是還沒死嗎?”
高棟無奈道:“他那天跟我打電話,其實說了很多別人聽不懂的畫外音。他一直求我,‘給我一條活路,我保證從此隱姓埋名,再也不犯罪了。’那時我誤以為他腦子壞了,現在知道了,他這句話,是為以後說的。他為什麼後面這麼坦白地交代清楚所有犯罪經過?問我還有什麼問題嗎。因為他如果不回答,恐怕其中一些犯罪經過我們永遠想不出來,他說得這麼清楚,就是幫我徹底結案。現在他跑了,去哪抓?現場他扔了首飾和一根金條,又燒了幾十萬塊錢,沈孝賢家就只有這點值錢東西?誰信呢。還有邵小兵家,他肯定從保險箱拿了不少東西。他扔在地上的首飾黃金,至少有兩三公斤,價值百萬,可見他身上還帶了多少錢,多少黃金?他說了自己再不犯罪,從此隱姓埋名,帶了一輩子吃喝的錢,我上哪抓他?你看他們X省抓那個姓周的,派了多少人,花了多少年?那姓周的不過就是個悍匪,能跟顧遠比?這畜生的聰明,你想抓他,談何容易!”
高棟吐口氣,走過去拍拍陳法醫的肩,道:“不是我不想抓他,我也沒辦法吶。市局裡只有你跟了我十多年,有些話只能講給你聽。這次案件後,很多領導對我極其不滿,我岳父雖然花了很大精力,但這次處分我是跑不了的。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