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府外,穀雨無力地跪了下來,她懷中的人已無生息,但她卻抱著不肯放手,小心翼翼地拂過宮袖月的眉眼,從臉側滑下,生怕弄疼了他一樣。
穀雨抬起眸子,眸中隱隱金光閃耀。
淚已乾涸,她的表情逐漸冷凝起來,雖是看著宮袖月,目光卻更像是透過他看向另外一個人。在他們的身後,一切都開始變得混亂,房屋倒塌,風雨俱來,整個城鎮,不,應該說所見之處皆被黑色的濃霧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宛若世界末日一般,人們驚慌逃竄,但也抵不過天崩地裂,被捲入裂開無數條縫隙的大地之中。
剎那間,哭喊聲一片。
若你死了,就讓這個世界都為你陪葬罷,血洗天下又怎樣?憐憫蒼生,皆不如你一笑,我不容許任何人將你奪離我身邊,弒神殺佛,這滿手的血腥,已無法洗淨,不若便一起沉入這黑暗中……
穀雨挨著宮袖月的額頭,眼中金光自成一線,對周遭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只獨自沉浸在她自己的回憶中。
忽然,一切都好似靜止了,就像被人強行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在空中打旋的樹葉保持了飄落的形狀,大地也停下了開裂下沉,黑色濃霧快速向著兩邊散開,從中撒進了一地陽光,同時,一藍一白的身影在刺眼陽光中漸漸明晰。
“哎呀呀,我好端端的世界居然被毀成這個樣子。”
一身藍色唐裝的老闆無奈地攤手前進,在看見這個世界崩壞成這個樣子時心疼得戳了戳自己光淨的額頭,這要是修復起來,得費他多大的力氣啊!在他的周身籠罩著淡淡的白色光芒,將行之處都架起一道橋樑來,直直通向穀雨所在的地方。
而在老闆的身側跟著一個穿著白色休閒裝的清瘦青年,大約二十來歲,唇紅齒白,臉上雖是帶了淡淡的笑容,但清冷到了極致,清冷而俊美,黑色的短髮修剪得清爽乾淨,姿態慵懶到像是剛剛扔掉晚禮服的貴公子。
上至白色t恤,下到白色帆布鞋,明明是種輕浮招搖的顏色,在他穿來卻極為合適,瘡痍滿目,唯獨他不染纖塵,聖潔得如同謫仙在世。穀雨抬起眸子,愣愣地看向他,口中呢喃出一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名字。
“清明。”
聞言,那青年微微偏了頭,如墨沉澱深邃不見其底的眸中才有了絲毫的暖意,輕聲答了句:“是我。”
“她還記得你?……看來是宮袖月的死解封了她內心深處最久遠的記憶。”
見穀雨居然喊出了清明的名字,老闆唏噓一陣後說出了他的猜測,畢竟曾經清明也是這般死在了穀雨的懷中,如今舊景重現,也怪不得穀雨居然會衝破他的封印,差一點就失控毀了這個世界。
單手結出一道帶著銀光的法陣將穀雨包圍住,老闆用另外一隻手捂唇打了一個哈欠,然後才正起臉色,對著穀雨道:“沉睡吧,小谷兒,現在還不是你該醒來的時候。”等看著穀雨眼中的金光逐漸消散,恢復了之前的黑色,老闆才放下了手,而後又十分羞澀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嚶嚶嚶,這臺詞好中二。”
不理會老闆的神經質,清明蹲下來從背後托住閉上眸子昏厥過去的穀雨,本想就這樣將穀雨抱起來,但意識到她懷中還緊緊攬著一個宮袖月,便冷聲對著老闆道:“讓他消失吧,這場攻略已經結束了。”
“怎麼?看小谷兒抱著別人,吃醋了?”
雖是在調侃清明,但老闆還是很聽話地也蹲在了穀雨的面前,雙指並立,按在宮袖月的眉心處,指尖結出一道微小的光環,然後宮袖月便逐漸化為銀光點點,消失在了穀雨的懷中。
逝者已逝,就算是留下屍首一具,也只是方便生者寄託緬懷罷了。生於天地間,便消散於天地間,這才是宮袖月最好的歸處。
沒了負擔,清明放心地將穀雨抱了起來,向來時的路走去,隔了一段距離,動聽得如同碎玉相擊的聲音才悠悠揚揚地傳入到了老闆耳中。
“當初讓穀雨為之毀滅整個世界的人,是我。”語氣不急不緩,卻恰好地有種宣示主權的霸道。
老闆聳聳肩,不作反駁,清明說的是事實,就連現在的穀雨也是因為透過宮袖月想起了當初清明的死才失控起來,對了,失控……發現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東西的老闆看了看四周,頓時頭疼起來,這一大片廢墟,看不見一條存活下來的生命,穀雨也是將它毀得夠徹底的。
“喂,清明,你的寶貝女人把這裡弄成了這樣,你不打算負責?”
清明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讓老闆十分來氣,每次都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