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渾身傷痕,平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最嚴重的傷口在腰腹之上,被流彈碎片擊中的那處地方已經是血肉模糊,甚至邊角處呈現出了一種焦黑狀態,看上去凶多吉少。
扯下一條還算是乾淨的衣帶將穀雨腰腹間的那道猙獰傷口細細包紮起來,谷清雅臉色慘白,還帶著濃重的不解,在炸彈向她們飛來的最後一刻,是穀雨將她護在了身後,所以現在她才會這般毫髮無傷。
為什麼穀雨會救下她?
……看重那一點的姐妹血緣麼?
雖還在疑惑著,但不管怎麼說,穀雨到底是救下了她一條性命,谷清雅自是不想欠了別人,所以在發現她們旁側處之前一個炸彈炸出的坑裡,有兩尺來寬的縫隙後就立刻拖著穀雨鑽了進去。
只是沒想到那縫隙頗深,越往下越寬敞,她與穀雨二人直直掉入地底下一條暗河中,瞬間被水流衝出個數米遠。有流水的地方必定有出口,她便帶著穀雨順勢而下,才知道這地下暗河原來與宮外護城河相連,該是用於洪澇排水的。
雖為護城河,但也與京城裡的幾條可以帶動活水的河流相匯,穀雨重傷昏迷,她抱著一個人在湍急的河水中也不好行動,等好不容易爬上岸時,已經遠離皇宮,到了一處不知名的荒野邊上。
這會兒,皇宮裡該是亂成一團了吧?
“宮……宮袖月……宮袖月……”
也許是給穀雨包紮時牽動了她的傷口,劇烈的疼痛讓穀雨恢復了一點兒意識,但只是在不停地呢喃著宮袖月的名字。秀眉緊緊地顰在一起,即便是在這樣的昏睡中也很是不安穩,該是失血過多的緣故,穀雨的面色蒼白得就像一張白紙一樣,谷清雅都懷疑她是不是下一刻就會停止呼吸了。
自己都變成這樣了,還在擔心宮袖月麼?想起以前穀雨在她太女府中對所有人宣誓,痴情不負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時是多麼的意氣風發,現在卻躺在這裡隨時都可能死去。
呵,不過是一個男人,何苦你為他至此?以穀雨的威名,絕不可能弱到這種地步。只是她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瞭如何保護宮袖月身上,不僅在金鱗佈下重兵防護,組成了鋼牆鐵壁,還將她身邊一直跟著的那兩個武功高強的護衛丟給了宮袖月,才使得自己勢單力薄,並沒有什麼可以支撐大梁的人在身邊,不若僅僅一架大炮又怎麼會將訓練有素的驕陽軍打散?
或者說,穀雨若是少些顧慮,早點攻入京城,那架大炮就不會被匆忙趕製出來,造成這麼大的傷亡了。
謀大事者,心中就不該有一點點的牽掛,穀雨爭奪帝位看似勝券在握,但有了宮袖月她就有了致命的弱點。谷清雅不太能夠理解她的這份痴情,會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嗎?
忽然想到她研製大炮時,那道青影也一直跟在她身邊擔憂地詢問著,生怕她會因此傷了自己,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一定會很難過吧?竹清……谷清雅淡淡地揚起一個微笑,經此一劫,她終於明白是她太過偏執了,這個和她都還很陌生的江山有什麼好?她竟差一點就為了它失去了自己好不容易才重生過來的性命。
也許她是該放棄一切,作為一個平凡人去生活了,如果那時候竹清還願意的話,她也想與他白頭偕老。
偏頭去看還在叫喊著宮袖月三個字的穀雨,明明嘴唇都乾裂得流血了,還在不知疲倦地一直喊著。穀雨,你可千萬不能死了,否則你如此愛護的宮袖月又該如何在這亂世活下去?稍一用力,將穀雨背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谷清雅在想,全心全意去愛一個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說不定她也可以去嘗試一下,獲得那一份愛與被愛的幸福。
金鱗郡主府中。
窗前落座,宮袖月執筆在信紙上寫好最後一個字,隨即仔細地將它收入信封中,封好口之後便擱在桌案上,這樣的信他已經寫了許多封,所述皆是些平常小事,但一封都沒有寄出去過,依著穀雨那性子,若是收到了這樣的信,定是會來笑話他的吧?
宮袖月起身走到一方木琴前面,指腹緩緩拂過那琴絃,發出來的音質純淨,如山中潺潺流水一般,是把好琴,聽送它過來計程車兵說這是穀雨親自挑出來的,她日日忙於戰事,臨行之前居然還去樂音坊買了琴送過來說是給他解悶。
他早知穀雨看上去行為魯莽實則心思細膩,卻沒想到她貼心到這種地步,將他一切事情處理周全後才遲遲離開金鱗。
“青玉,你冷靜點!且不說主子自己的武功已是無人能敵,就連十二隱衛也跟在主子身邊護衛主子安全,定然是假傳過來的訊息!”
大胖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