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也請答應我一件事。”說到這裡,穀雨頓了頓,轉身之際丟下一句:“替我好好照顧徐鈺。”
白色的衣袂飄起,連同著那白皙如同初雪一般的肌膚逐漸化成了幻影。裴硫書抬起手想要拉住那片衣袂,終究還是落了空,看著那人漸行漸遠。
這一別,後會無期。
穀雨回到了原來的賽場上,看著徐鈺小心翼翼地將重傷的清明護在懷裡,和那些執劍的弟子們僵持著,穀雨心下安慰,伸手像是在徐鈺小時候那樣摸了摸他的腦袋後,扶起了他懷中遍體鱗傷的清明,對著所有的弟子開口嚴肅問道。
“你們來到流雲門修仙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眾人聞言面面相噓,誰也不曾想到穀雨會突然問他們這麼一個問題,但被穀雨認真的語氣一震,有幾個膽大的站出來說道:“除妖降魔,保衛百姓。”
“好,傳聞中神踏光而來,普渡眾生,妖魔可也是眾生的一種?”
聽了他們的回答,穀雨面色不改,繼續問道。
六界為:靈,妖,魔,人,仙,神。那六界眾生自然也是包括妖魔的,這點無人敢給予反駁,便全部沉默了起來。神普渡眾生,為人所敬仰,所供奉,是因為他有一顆可以包容萬物的心嗎?
這麼說,除妖降魔,本身就是一個錯誤的詞?
“亂心者為妖,害命者為魔,讓你們除妖降魔是為了保護平民百姓的安全,懲惡揚善,而不是為了滿足你們的榮譽心,肆意斬殺無辜的妖魔於刀劍之下!人心與妖魔之心都是一樣的,妖有好妖,人也有惡人,你們只一味地驅除異類,和胡亂殺害人類的妖魔有什麼區別?”
能夠進入流雲門的弟子自然也不會是什麼愚笨之人,穀雨這番話說得他們鴉雀無聲,就算是不能贊同穀雨的說法,但也莫名地感到羞愧低下了頭,想不出更好的話來應答穀雨。
“清明即便重傷師兄弟,但這是在比賽場上,容許一切不危及性命的搏鬥行徑,你們說他修煉邪魔的武功?說他卑鄙?可笑……他若是真如你們所說的那般,你們就不會只是受傷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況且,天下武學為一家,無論是修習何種功法道術,都是需要先天的資質和後天的努力的。你們每一個人進流雲門時的資質都比他好,現在打不過他了?要怪的是他修習魔功,而不是自己不夠努力?
哦……我明白了,原來你們修仙的覺悟也不過如此。”
穀雨平日裡極少說話,但今天這些話實打實地落在了那些弟子的心上,一字一句都好似是奔著嗆人的勁頭來的,卻有有理有據,楞是讓人無話反駁。妖魔都是該殺死的嗎?但在他們除妖的時候,也有些小妖怪天真善良,從未做過一件壞事,這樣的妖怪也要殺嗎?他們對此感到迷茫了。
言到即止,穀雨扶起昏睡中的清明的一條手臂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向著人群包圍外的地方走去,她急需找個地方給清明療傷,不若這麼重的傷勢,不過今晚,他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失去呼吸。
“師傅!等等我……”
身後的徐鈺看見穀雨要走,急忙也要追上來。
“定!”
穀雨一字真言說出口,徐鈺頓時站在了原地,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地面上了一般,動彈不得,俊朗的臉都已經開始憋得通紅,慌張地對著穀雨喊道:“師傅,不要丟下我,我也要與你和師弟一起!”
隱隱約約,他已經猜出了穀雨的意圖,她想要帶師弟下山,遠離人世,卻要將他一人留在偌大的流雲門。
“鈺兒,留下!”穀雨微微側目大喝了一聲,然後對著四周充滿懷念地看了一下,才放緩了語氣,道:“……好好的,替為師看著這個流雲門。”
徐鈺性格無爭,雖然資質平淡,但他有一顆為民立命的正直之心,這麼多年,他只是依賴自己習慣了而已,再加上有了清明做對比,他便疏於訓練,是以法術也沒有精進多少,但他若是保持著這樣的赤子之心,好好修煉的話,必定會有所成就。
修仙,修得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心啊。
只憑穀雨一句,徐鈺就住了口,師傅看上去好商量,實則個性執著,一旦決定了什麼事情,很難再改變,師傅能夠這樣說,大抵是真的不想要帶上他一起離開了吧?徐鈺就這樣看著師傅扶著清明一步步離開,背影落在他眼眸中越縮越小,直到化為了一個點,消失在了眼前燦爛的光景中。
那時的徐鈺若是知道這一眼便是決絕,他定然會不顧一切追上去的。
不過很多年後,徐鈺也有了自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