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嬰兒一身的血,也不哭,模樣倒是清麗,不像是一般剛出生的孩子那樣五官都擠在一起,捲成紅通通的一團,如果他就是清明的話……穀雨忽然失去了面對他的勇氣,她想象過無數種會與清明見面的場景,但不曾想過會在他是一個嬰孩的情況下相見。
穀雨搖搖頭,不可能是清明的,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這麼多,不可能是這個孩子的。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投下一小片陰影,這個孩子,初來人世,就失去了孃親,以後他該如何在這個對他而言如此陌生的世界上存活下去?
暗歎一聲,穀雨將嬰孩穩穩地抱在懷裡後眸光冰冷地看向那些強盜之流。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們,一旦殺了人後就要做好被殺的覺悟?”
穀雨單手抱著嬰孩,另外一隻手掌心處突然生出一簇火焰出來,如一朵赤紅色的蓮花在手中徐徐綻放,面無表情好似失去了自己的意識般,步伐沉重地向著那些強盜走去。
見穀雨神色不對,裴硫書急忙走到穀雨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緊張地嚥下了一口口水,然後直接握住了穀雨那隻還冒著火焰的手,在被火焰燒到的時候疼得他眼眸一眯,但還是忍痛握了上去,消了穀雨掌心的紅蓮業火。
“師妹,你不能殺人了!”
穀雨眉目清冷地看著裴硫書握住他的那隻手,掌側都多了一些被紅蓮燎過的傷痕,明明平時那麼怕疼的一個人,居然有膽量去消除她的紅蓮業火,如果不是她及時收回了紅蓮,即便裴硫書有真氣護體,這條手也會燃成灰燼。
抬起眸子,穀雨看著裴硫書道:“讓開!”本該是柔和的水眸中一點感情也無,只有滿眼的殺意。
“我不讓!師妹,你若是殺了這些人,師傅會將你趕走的!”
裴硫書一句話喚醒了穀雨的意識,在她怔忪間,裴硫書扭頭看著那些已經掙扎著身體爬起來的強盜道:“還不快走!”
以前在流雲門的時候,小師妹雖然性子冷了點,但總歸來說還是有她這個年紀女孩的那一份活潑單純的。但近來小師妹不僅給人冷冰冰的感覺,性格也暗沉得有些可怕,例如現在小師妹一身的殺戮之氣,裴硫書甚至覺得如果他再不上前攔下小師妹的話,小師妹可能都會做出她自己都無法想象的事情。
知道眼前這個道法極高的流雲門女弟子是真的對他們產生了殺意,那些強盜也不敢和穀雨硬碰硬,就趁著裴硫書站在穀雨的面前和她對持的這點時間,相互攙扶著,快速地逃遠了。
等那些人都逃走了後,穀雨眉目黯下,緊緊地託著手中的孩子,用心感受一個生命的重量。
她也不想殺人的,因為憤怒一時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才用出了紅蓮業火想要震懾這些人一番。這些亡命之徒只有在自己也經歷一次死亡之後才會明白生命有多可貴,被他們殘殺的那些人不也想要和他們一樣好好地活下去嗎?
過了很久,穀雨才抬頭看向天際,晴空無暇,而與它相對的地面上,卻有這麼多的骯髒。穀雨從裴硫書的掌中抽回手,用衣袖將懷裡嬰孩臉上的血跡擦淨,低頭說了一句:“對不起,沒能救下你的孃親。”
嬰孩好似聽懂了穀雨說的話,這時才傳來一聲啼哭,重重地砸在穀雨的心上,站在原地立了一會兒後,穀雨抱著嬰孩向著一邊山腳下走去,剛出生的孩子大抵要先清洗一下的,而且還得找一些奶水來給他喝一點。
穀雨和裴硫書身無分文,還帶著一身的鮮血,這時如果去集市中的話恐怕會引起恐慌,就只好帶著嬰孩去山腳下了,尋了半刻才發現那兒有一處溫泉。穀雨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袂在泉水裡浸溼了,仔細地為那個嬰兒擦拭身體。
小小的身體蜷縮在穀雨的臂彎裡,膚色近乎透明,隱隱都可以看見纖細的血管,這對於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來說是不該的。他太消瘦了些,和穀雨印象中白白胖胖的寶寶實在差別太多,可此刻穀雨也只敢放輕了動作,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樣,生怕傷了這個嬰孩一分一毫。
他才剛剛出生,眼睛都睜不太開來,只眯著一條縫隙好似在看著穀雨,沒有牙齒的小嘴在嗦著自己的大拇指,不哭也不鬧。
而處理好了那婦人後事的嬌俏女孩和裴硫書也站在穀雨的身側,看她默不作聲只細心地在照顧那個孩子。
“那個……是叫清明啊。呵呵……對了,我叫舒樂,你們怎麼稱呼?是流雲門的弟子嗎?好厲害呢!”
也許也為了緩解氣氛,嬌俏女孩首先開口,裴硫書就也放鬆了語氣回道:“我們是流雲門鍾元峰的弟子,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