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氣很奇怪,白璧又看了看文好古沒有表情的臉,似乎察覺出了什麼。她剛要問,卻欲言又止,文好古的眼睛裡藏著某種東西,誰也無法看透。
“但願是意外。”白璧輕輕地說。
“別說這些了,我也為江河的出事很傷心,他是我最好的學生,我一直在培養他,他也許會成為像裴文中、賈蘭坡那樣非常優秀的考古學家的,他會創造考古學上的一個又一個奇蹟,最後站在榮譽的最高峰。哦,對不起,我不說了。你怎麼樣?你應該把這些可怕的事情全忘了,不能陷在裡面,你還年輕,還很漂亮,你有的是機會。”文好古這才稍微露出一些笑容。
“謝謝。”
“哦,你媽媽現在怎麼樣?還好嗎?”文好古的眼神在閃爍。
白璧淡淡地說:“媽媽和過去一樣,還是住在精神病院裡,沒有任何好轉跡象。”
文好古說:“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去看過她了,過幾天我就抽空去一次。但是,我現在更擔心的是你,我怕你會受不了這次事情的打擊。”
………鵲橋仙
回覆'17':“我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文所長,怎麼今天我沒有見到許安多?”
文好古有些哀傷地說:“許安多?你一定不知道,他也出事了,就在江河的追悼會結束以後的那天晚上,在河邊出了車禍,他開著摩托撞在河堤上,當場死亡,慘不忍睹。”白璧的肩膀又開始顫抖了,她睜大著眼睛,似乎無法理解這一切。她想起了那天追悼會結束以後,許安多叫住她卻又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有他穿一身黑色運動裝,跨上摩托車從殯儀館門口絕塵而去的情景。白璧低下了頭。
文好古問:“白璧,你怎麼了?我知道你聽到這訊息一定非常驚訝,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誰也無法挽回,這些天,我們研究所都沉浸在這種氣氛中。”
白璧點了點頭,說:“是的,這實在太突然了,我沒有想到許安多這樣的人也出事了。”
“人生無常埃”文好古把目光對準了窗外。
“文所長,我能去看一看江河出事的地方嗎?”白璧終於大著膽子問他了。文好古點了點頭。“當然可以。”文好古帶著白璧穿過走廊,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門口。他掏出了鑰匙,開啟了房門,一邊說:“自從江河在這裡出事以後,這間房間就被鎖住空了起來,因為沒有人再敢在裡面工作了。”
門被開啟了,這裡的空氣很悶,讓白璧的呼吸有些難受,她注意到窗戶全關著,地上積著厚厚的灰塵。房間裡擺著幾張桌子,桌子上有一些電腦和考古儀器。一面牆壁邊上放著一排櫃子,裡面陳列著一些陶罐之類的文物,其中最顯眼的還是那具死人的頭骨。白璧看著這具猙獰的頭骨,卻一點也不害怕,她知道那是江河的東西,沒什麼可怕的。
文好古帶著白璧走進來,指著那個頭骨說:“知道嗎?這是唐朝一個太子的頭骨,是江河親手挖出來的。”
白璧說:“也許,它就是惟一的目擊證人。”
文好古意味深長地說:“是啊,如果死人能開口說話就好了。”
“這裡的一切都沒動過,全都是江河出事的那晚的擺放。公安局來仔細地查過,但是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除了電腦是被他硬關機關掉的以外,還有一臺進口的儀器也是直接拔掉插頭的,可以肯定他死前在操作電腦和這臺儀器。也許有什麼特別的事,使他中斷了工作,立刻拔掉了電源。來,就是這兒。”
文好古在一張桌子前面指著一臺電腦和一臺儀器。
白璧走了過來,看著這些,感到有股特殊的氣息向她撲來,額頭沁出了一些汗珠。
然後,文好古又指著地面,神色嚴肅地說:“那天早上,江河的屍體就是在這裡被發現的。”他仰起頭,撥出了一口氣,接著說:“江河頭朝下俯臥在地面上,頭朝著門的方向,嘴唇貼著地面,雙手緊緊握拳,據說死後他的手指無論如何都掰不開,是用鉗子才把手指掰開的。”
白璧問:“他的手裡握著什麼?”
文好古看著白璧的臉慢慢地說:“他的手裡什麼也沒有。”白璧沉默了,她現在不需要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地面,想象著那天的情景。她似乎能看到江河倒在她的腳底下。伸出一隻手,緊緊握拳。
許久,白璧才抬起頭,也許剛才有些失態了,她平靜地對文好古說:“文所長,這臺電腦裡有什麼內容?”
“這是江河專用的,我也不太清楚,出事以後公安局把裡面的內容複製過帶走了,好像都是一些研究中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