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你瞞得我好苦!”他說到這句,聲音哽咽,揮手就抽了過去。這一下馬欣宜也沒躲,啪的一記正中臉頰。馬欣宜瞪著關小樓,說道:“沒錯,你師哥死了,我早就知道。”關小樓握拳道:“你——你這個——”馬欣宜說道:“我是為了你好。他就死在支援程世卿的軍閥手上。那軍閥還霸佔了你的嫂子。我不告訴你,是覺得時機未到。”關小樓道:“你讓我走,我要回去報仇!”馬欣宜道:“你師哥已經死了。你一個人回去又有多大勝算?”關小樓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用你!”馬欣宜望著他,眼睛發著光:“如果……我還要用你呢?如果我不讓你走呢?”
關小樓咬牙抓住馬欣宜的衣領,狠命一掀。馬欣宜整個人從書桌後翻將出來,摔在地上,雙臂一振,站了起來,反而不怒不惱,撣了撣衣袖,緩和了面色道:“關小樓,你跟著我,我們正和北方打仗,你有的是報仇的機會。”關小樓咬著牙道:“你是想拖著我一起死!”說罷一拳打向他的面門。他本來不擅長近身纏鬥,卻一上來就是潑了命的打法。
馬欣宜伸手和他相格,手腕震得生疼。他早年練武,功夫向來不弱,只是倉促之間被關小樓佔了先機,又聽到關小樓這句話,竟然氣息一窒。
拖著他……一起死。
原來是這樣。原來自己苦苦遮掩的困境,都被關小樓看在眼裡。
馬欣宜拼力一踢,將關小樓逼退幾步,與此同時,關小樓也一掌打在他胸口。馬欣宜按住自己的胸膛。這一掌用盡了全力,他整個人像是被火燎著了一樣。
死……
他恐懼而又期待著的結果就是這個吧。野心全是空想,死亡才是現實。
一起死麼。
那確實要逼著對方用刀一刺再刺的。那便不會死得心灰意冷,而是死得正中下懷。
因為我可以用這個結局留住你。
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
關小樓見馬欣宜停了手,死死地注視著自己,胸膛一起一伏,如同一隻被逼退在角落裡的困獸。他不由得心裡生了憐惜,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好看的、威風的人……他慘然道:“你讓我走,還來得及。”馬欣宜那雙眸子幽深得不見底,緩緩說道:“你要走,為什麼昨天不走?為什麼不趁我不在的時候?你明明知道——就算殺了我……你是走不了的。”
關小樓怔住了。如果馬欣宜同意他走,他是不是就能毫不猶豫地走?他此前一直以為自己是這樣的。以為如果不是馬欣宜這麼兇狠地絕望著,不讓他走,他早就走了。
他真的就能棄面前這個人於不顧?真的可以漠視這樣深重的期許?
而哥哥的死彷彿也和眼前這個窮途末路的人重合起來一般。是的,重合了。他們相似的臉也成為了一個人。這個人在告訴他,你離不開,也回不去。
從前的哥哥,從前的自己,從前的馬欣宜,統統失落了,再也找不回來。所能做到的,就是……
關小樓袖口一翻,抽出一把匕首來。他對著馬欣宜,擰著眉頭,眼睛微微眯起來,嘴角帶了笑意。那笑是苦澀的,卻也含著寬慰。他一字一頓地說道:“馬欣宜,你安心吧。我不會走。你不會看到我走的。”
馬欣宜的額頭有汗,他擺出了防衛的姿勢,臉上卻閃動著一種含糊的期待。
此前他們親熱時關小樓拿出刀來,馬欣宜總會有這樣的表情:似乎拿不準他會接下來捅自己一刀,還是用刀背貼著臉給他一個兇狠的親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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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錄
少年身手動時人。未俗傳奇久失真。獨愛風格超物象。祗因造化與精神。碧血誰染絃歌地。孤冢花開爛漫春。天上玉樓終恍惚。人間遺事已埃塵。
——————改動自張耒《歲暮福昌懷古李賀宅》
作者有話要說: 2009…08…07 00:14:25 雪融花
那麼就停在這裡了,關小樓玩著匕首,抬頭一笑?
2009…08…07 00:15:17 村上呆貓
對面,馬大哥臉上閃著一種含糊的期待,不知道他會接下來捅他一刀,還是用刀背貼著他的臉給他一個吻
。。 … m。。………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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