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嗎?”
翁縣主聽到她這句話,向衛將離莊重垂首道:“如今已出西秦地界,妾便直言了,此事是陛下做得過了。妾知公主非是為全己身,而是心憂太荒山以西百萬餓殍才願遠嫁為西秦換糧,妾感懷公主心胸。只是事已至此,今後也請公主為西秦……犧牲殆盡!”
車內侍奉的奴婢都是剛從皇宮出來的,聽到這話不禁心驚。
這位公主自幼被皇室遺棄,而今好不容易闖蕩出自己的一番天地,皇室又要拿她去和親換糧,稍有不從便將斥她不識大體,繼而策劃把她謀害打傷。若是換了其他庶公主,好歹享盡了皇室尊榮,縱然被送去和親也無甚好說的,可這位西秦嫡公主……卻是真真正正地被西秦敲骨吸髓了。
衛將離彷彿沒聽到翁縣主的話一樣,掀開一旁的車簾,側耳從車馬行進的聲音中細聽。
過了一會兒,衛將離問道:“你們聽見遠處有流民的哭聲了嗎?”
翁縣主閉上眼細聽了片刻,道:“是有些小兒號哭,怕是想偷渡入東楚漁米之地避難。”
衛將離看著遠方的山巒,隱約能看得見東楚灰色的城牆。
“……不是因為他們是我父母我才聽他們的,是這個聲音讓我決定去東楚的……只是這麼一來,我再不欠他們什麼了。”
“公主大義。”
……
半月之後,西秦送嫁的車隊終於到了東楚。
與西秦蠻荒之地不同,東楚處處是魚米之鄉,經貿極其發達,使館旁便是楚京最為繁華的魚龍坊,還未待女眷下車,商戶的叫賣聲便充盈於耳。
翁縣主讓侍女扶著下了車,遠遠地從使館的花窗裡看見街上的景緻,與左右侍女低聲道:“雖是聽那些降將說過天下五京,楚佔其三,楚京又是當中堪比古之臨淄之地,今日一見方知所言不虛。”
婢女們大多年紀不大,在西秦時因嚴刑峻法,眼界困於宮闕,到東楚來之後,顯然為此地放鬆的氣氛所感染,眼神止不住地向外瞟。
相較之下翁縣主是收得住的,瞪了婢女們一眼,便轉頭看向靠在車轅邊的衛將離,這半個月以來,因她一直胃口不差,身體慢慢恢復過來,看上去除了唇色略白,已與常人無異。
此時她剛與送嫁隊伍裡隨隊的江湖客說完話,眼神竟是半點也未往一牆之隔的街市上留戀。
翁縣主收斂了眼底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向衛將離行禮道:“公主,據說楚太后已指派了數位女官來教我等東楚禮儀,眼下東楚已準備多時,兩日後便要行皇后冊封大典,還請公主抓緊時間。”
“這倒是奇怪了,我人都在這兒了,東楚還催得這麼急,我還當能在楚京多遊玩幾日呢。”
翁縣主道:“這就不是妾所能置喙的了,一切皆是陛下與東楚的協定。”
衛將離嗯了一聲兒,掃了一眼正在往使館外走的西秦江湖人,低聲道:“我有些江湖事要親自了斷,能勻出些時間嗎?”
翁縣主皺眉道:“公主不是早與妾約法再不與江湖草莽來往了嗎?”
衛將離道:“怪只怪我沾了江湖上的事,那些人在西秦時尚且無視公權,若我放之任之,在我入宮這段時日鬧出些事,西秦面上也難看不是?”
翁縣主面露不滿之色:“這些時日以來妾也曉得公主是說一不二的人物,非是擔心公主趁機出逃,但若是僅僅處理些江湖事宜,妾難與送親的巨門侯交代。”
衛將離沉思片刻,道:“不若這樣吧,我順道處理些江湖事,在此之前可以我名義去城郊看看東楚農事。”
翁縣主疑惑道:“農事?”
衛將離道:“東楚與西秦有約在先,只要我過來和親便立即把那條約上的八十萬石糧撥往西秦救災,單單為了我一個被扔在外面的公主,救濟敵國就夠奇怪了,你難道就不好奇這當中的貓膩?”
翁縣主一時語塞,猶豫道:“可此等大事,非是妾等閨閣女子所能思量的。”
衛將離笑了笑,道:“你不思量還不准我思量不成?既然我們對箇中內情一無所知,至少要讓我查一查東楚糧儲到底能不能撥出八十萬石那麼多,朝廷糧倉進不去,不如看看那些佃農今年過得如何,我們心裡至少有個底。”
翁縣主恍然,比起她所擔心的宮廷爭鬥,這位卻真正是衝著正事來的。楚京裡眼線不少,巨門侯之流步步皆受限制,反而是她這個即將成為東楚皇后的人,去哪兒都不會被人所阻。
翁縣主心服口服道:“公主眼界遠在妾之上,妾可在使館周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