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到了用晚膳的時候,翁昭容聽說皇帝來了,連忙讓人準備了適合口味的酒糟鵝掌、蜜炙水晶片、鳳穿牡丹等菜,待問起要不要照顧衛將離的口味時,翁昭容一臉冷漠地說她不挑,加量就行。
待準備停當之後,翁昭容看了看氣氛,婉拒了衛將離的挽留回拾翠殿去了。
“今天跟玥瑚聊了一會兒,才發現咱們這兩家還有幾分姻親關係,玥瑚不讓我說,怕你生氣,我想這點事兒說開了總比遮遮掩掩的強,你說是吧?”
——敢生氣嗎?一生氣衛將離就比他還生氣,而且又打又罵又威脅,搞得他十分幻滅。
太子抱著湯碗喝湯,感覺到老爹的情緒不佳,也不敢說話。
皇帝今天在太后那裡弄得心情鬱郁,也懶得和衛將離計較,道:“太后不喜他人提及這節關係,尤其是最近太后五十壽辰,每年到這時候就要病一次,你只要不四處宣揚,私下裡隨意吧。”
皇帝是知道的,前朝亡國之日,也就是東楚打進大越王都之時,正好是太后的生辰。這些年來因為避諱著這個日子,太后的壽辰從來都沒有大操大辦過。
衛將離略一想便明白了,道:“雖說也是人之常情,剛剛你去天慈宮可見著太后了?”
“……”皇帝略一沉默,看了一眼太子,朝他道:“天色不早了,你回東宮去吧。”
太子委屈道:“我還沒吃完呢……”
衛將離一向是看不慣護犢子的,按下想要起身的太子道:“都十二了,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都能上山打老虎了,讓他聽吧,別講太深就行。”
——宮廷鬥爭跟你撕老虎是一回事兒嗎!
接收到皇帝的瞪視,衛將離道:“其實都是一回事,不是生就是死。我那日瞧著他那伴讀,比他還小一歲,都會算計人了,讓他多聽聽吧。”
太子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尋常,道:“父皇,從小到大您什麼都不和我說,只讓我讀書學習,可那些侍講官只會捧著我,一遇到有不順心的,我就除了發火什麼都不會。”
皇帝還是不同意:“大人的事小孩懂什麼。”
衛將離又道:“話不是這麼說的,我九歲的時候被狼咬過,哭著找我師兄替我報仇,我師父不讓,說我師兄能護我一時,不能護我一輩子,便天天捉了小狼扔在圈裡讓我自己去學著殺,只過了三天,我就自個兒上山去找那狼報仇了,從此山上的狼見了我就跑。我覺得孩子說小也不小了,人之初性本善學個差不多就行了,接下來的路得他自己摸索才能走得踏實,你說是不是?”
一天不提你師兄你就睡不著是吧……
另一邊太子拼命點頭,皇帝一聽如果不答應,衛將離能跟他說一晚上“想當年”系列,猶豫了片刻,不情不願道:“別說太深,只說你今日結果如何。”
太子扯了扯皇帝的衣角,問道:“是謀害慧充儀的真兇找出來了嗎?”
皇帝搖頭,拍了拍兒子的腦袋不語。
衛將離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因為證據不足,所以有小部分是我的聯想,我覺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應當是這樣的……”
衛將離知道這當中很多人想裝聾作啞,便在話裡將江貴妃暗示的部分剔去,將車隊遇刺和慧充儀被害前後聯絡起來,越說自己也越能感受到東楚宮廷的怪異之處。
似乎這宮裡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要瞞著皇帝,彷彿他就是那一層窗戶紙,誰都不敢第一個去戳破。
但對衛將離而言,別說窗戶紙了,城牆也敢給你拆了。
“……綜上所述,假設一下,慧充儀和腹中龍鳳胎被毒死,自然要窮極追究,這麼個局面之下,一切欲加之罪都是可能順勢而為,這宮中即便是有禁衛到處抓人也是正常的,豈不是恰好掩蓋了宮變的事實嗎?”
太子聽得一愣一愣的,待反應過來,才後知後覺道:“父皇,皇祖母是真的想害您嗎?”
聽起來匪夷所思,其實聯絡到太后前朝公主的身份,所謂滅國之仇,也不是不能想象。
皇帝沒說話,半晌,說道:“自幼母后便待我極好,我年輕時頑劣,仗著東宮身份欺凌士族,父皇要管教我時,總是母后為我說話。”
——為孃的兒子自然是天下最尊貴之人,那士子冒犯你,便是打殺了又如何?
後來皇帝私下去了那冒犯他計程車子家裡,才知道那士子已‘被’病死了。
自那之後他對太后的溺愛便有些疑惑,他隱約記得四五歲時,那時與他一同被養在太后膝下弟弟還未患病,太后便對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