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磊本是不想來的,無奈夏宮太上皇那處守備森嚴,一時間不得入,又懷著某種微妙心思,上了苦海山來看看衛將離所謂叫戰天下的情況。
來了之後殷磊就蒙了,他雖然也在山腳下看過那些江湖人來來往往,但對數量還沒個概念,哪知上得山來一看,足足兩三千號凶神惡煞的江湖人將苦海山的擠得水洩不通。
——朕的子民們……都不需要耕作養家嗎?
人實在太多了,殷磊又不似練武之人耳目清明,被身邊易裝的侍衛帶至一側地勢稍高的松鶴巖上,一上去,首先看到的不是衛將離,是一個倒飛起來的人。
這個人絕不是主動地以輕功飛起來的,是直接被踢飛的……踢飛是什麼概念?南夷進貢的巨象能拿長鼻子將人捲起平著甩出去,而這裡那個人,直接劃過一道弧度飛出約六丈遠,人群裡閃不及的,有倒黴鬼直接被砸得趴下了。
殷磊悚然望去,便見三十尺見方的鬥戰臺上,已是在不斷有人往上跳,個個眸中帶怒,恨不得要將那中間騰挪轉如逗狗的人撕吃殆盡。
殷磊好不容易捕捉到一個眼熟的身影,直到那朱玄交錯的身影抓著一個人的腦袋撞向另一個人臉上時,才看清了她的面容……
他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笑得一臉嗜血的衛將離。
——完全視修羅場為人間樂土。
是他想得淺了,只有這種地方,她眉間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壓抑才真正舒展開……非正非邪,如正之肆意,亦如魔之狂妄。
而他竟然想著以利誘之,以逸俘之。
鬥戰臺上漸漸再無下腳之處,但倒在地上的人還在持續增加,直至生生讓那鬥戰臺升高三尺,勢頭才為之一止。
——打不過,完全打不過。
連碰到她的人都極少,反倒是刀劍無眼,傷了許多人。衛將離丟開手頭上最後一個站著的人,碧瞳煞厲,嘲諷道——
“這便是東武林的未來?莫教這些三流之人糊弄我,還有誰藏招的,盡來一戰!”
時間已過半個時辰之久,便是頭駱駝也該歇一歇了,她還未戰夠?,臺下的人本來離鬥戰臺極近,此時卻退了一圈,面面相覷……這該怎麼辦?
此時一口青色長劍釘入臺前,一個錦衣少年騰身而上。
“儒門葉鳳岐,久仰衛盟主不世出的天才,特來請招!”
儒門?
衛將離一看,是個根基一般的少年人,眼中兇光稍淡,道:“你根基太弱,非是我對手,剛剛眾人混戰之時來戰方有一絲勝機,為何現在才來?”
那錦衣少年“以多欺少,非君子所為!”
東楚大儒葉斐公眼光獨到,自東楚開國,便以君子六藝中的“射御”立論,言君子不應只學聖道,還應學習武藝,故而他門下所開設的儒道臺中學子不止為出仕而讀書,還要修習劍藝,這少年想必便是儒道臺的第一代弟子。
下面的人都一陣臉熱,有些剛剛在臺上受了傷的人打不過衛將離,朝那少年喝道:“你這毛頭小子,身為東楚人不為東楚說話,反倒羞辱我等,和叛國投敵有什麼兩樣?這可是你儒門孔聖教的!”
那人的話引起周圍不少人的附和,那叫葉鳳岐的少年起先是一陣臉紅,隨後憋了一陣,眼神堅定道:“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你們不按規矩來,群起而攻,本就理虧。我東楚以君子之風立國,愛國自然是本分,但若國人做出不當之舉,仍要以維護家國之名抱殘守缺,家國便會因此生患,不足取。”
四下一靜,那人被駁斥,一時著惱,又發難道:“好個白眼狼,東楚哺你的學識竟然拿來對付自己人,那此妖婦如此之狂,你怎麼不拿你那套仁義的說辭去對付她?!”
衛將離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少年,若她不是和儒門葉斐公有舊怨,這少年倒是能好生結交一番。
葉鳳岐又道:“儒門立言,是為批駁不正之風,匡扶正道。而衛盟主自他國而來,有善者當從而學之,有不善者,無需多言,以劍請之!”
他若不說這句話便罷,說了這句話,衛將離也不得不正視起來了。
如果儒道臺弟子都有這葉鳳岐一般的是非之念,假以時日,得朝廷相助,數十年後,東楚江湖巨頭中,必有儒門一席之地。而儒門葉斐公野心勃勃,說不準這次便要趁亂讓儒道臺浮出水面。
“根基不行,武德卻有過人之處,你叫葉鳳岐?鳳鳴岐山之鳳岐?”
衛將離認真起來的氣勢是和剛剛那副殺機滿布的狂態不同的,葉鳳岐甚至感覺到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