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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氣:“我有眼疾,一瞧見你便犯病了。”

俗話說凡事有一有二無三。秦瀲發誓第三日再去見他,自己便亂箭穿心不得好死。但等他在谷中對著練武木樁發了好一通脾氣,卻又想起師父對自己說的話來。

“他並不壞,只是世事所迫,才從枝頭上顛沛流離至如此地步,他殺的人多,想殺他的人更多,算起來,其實他根本沒做錯什麼,便引得傾天大禍。現在他身上的傷重,所有經脈都有受損,只要一動便全身筋骨發疼,因此只要你能做,那便幫他做了去。

“他眼睛有疾,不能瞧亮光,時常頭疼發作,夜裡睡不好,因此白天你也別多去打擾他,若他想休息,你便退出去,莫言其他。

“他年紀尚輕,算起來還比你小一歲,如此劫難下來脾氣難免暴躁古怪,你也需多擔待。

“你為醫者,除了醫身體髮膚之疾,更重要的,是要醫心頭之病。”

醫心頭之病。

這麼一念一想,終究還是可憐他,捨不得他,現下谷中關於他的謠言越傳越盛,無人願意靠近他的臥房,更別說照顧他飲食起居。秦瀲嘆了一口氣往潭水裡扔了顆石子唸叨。

“你看吧,全天底下,還是小爺對你好。”

這日垂暮,秦瀲總算又上了三星望月取藥,一臉慷慨赴死毅然決絕的表情。孫思邈將晚餐和夜間塗抹的藥膏遞給他,對他賜了四個字。

“孺子可教。”

秦瀲帶著師父的誇讚再次邁入那扇厚厚的木門,暮色從窗戶中溢入,將整個房間照耀的有些金碧輝煌。那個叫雨煌的怪胎正盤腿坐在椅子上,他閉著眼睛眉頭緊緊的蹙起,若不是他的手指會微微有些動靜,秦瀲必定會以為他睡著了。

秦瀲輕手輕腳的進門,將東西放在他身邊,看了看四周耀眼的光,特意去將窗簾都拉下來。一剎那間房間內似乎有些陰暗,但暮色被過濾的異常柔和。秦瀲想要在他身邊歇歇,卻發現他的眼睛已經睜開,正盯著他看。

不過這一回,並沒有盯的他背脊發冷。

“怎麼?不樂意看到小爺?”秦瀲揉了揉鼻子。

雨煌抬起了眼,搖搖頭:“不,那光照的我眼睛發疼。”

他頓了頓又說:“謝謝。”

秦瀲在夜晚的無數設想中也曾思考過雨煌對自己說謝謝的境況。在那些設想裡,他大多是端著一副醫者父母的威嚴,大度的擺擺手道:“應該的。”然後接受雨煌讚歎和感激的目光。

但實際上聽到這聲謝謝的時候,秦瀲的確父母仁心大發,一瞬間覺得感動與成就翻江倒海般湧來。但做的時候,他卻誇張的驚歎了一聲,然後盯著他拖長了音調質問:“沒想到你這個王八蛋還知道感謝人?”

他說完這話便後悔了。王八蛋,哪裡來的形容詞。

雨煌聽到這句罵反而笑了,問道:“難道在你眼中,我就是那種脾氣乖戾毫無人性的怪物?”

“是啊。”秦瀲毫不猶豫的答。

秦瀲說完這句話又後悔了,他發覺雨煌眼中的光閃了閃,又垂了下去,暗淡成一片死寂。

“是嗎。”雨煌沒有生氣,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句,句尾還卷著一句極輕的、刻到人骨子裡的嘆息。

秦瀲見不得他這個樣子,便想坐下來安慰他,但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他用極低的聲音說著一些話。

那些話是他在一個個數著自己殺了多少人,其中有多少老幼多少無辜,有多少跪下來求他放過自己。

“但沒有辦法,若我不殺他,他們就會告官,我就要去坐牢,然後秋後極刑,三千六百刀,一刀都不能少。”

雨煌的眉毛重重的擰起來,他的聲音發顫,似乎帶著嗚咽的哭腔:“我剛逃出楓華谷,本以為回了長安再轉道青巖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可誰知道夜晚在農家借宿,他們卻將我認了出來,在我菜裡下迷藥尋摸著用我換那幾千兩賞錢,還好我發現得早,慌張中便殺光了那家人。

“等我到了長安,遇見一個舞姬在街頭賣藝,我可憐她將身上剩下的銀兩相贈,沒想到她居然是神策府的暗衛,我被她偷襲,肩膀上的傷也是如此而來。

“沒有辦法,終究只能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將知道自己行蹤的人都除盡,這才活著到了萬花谷。”

他頓了頓,又開口:“不過一路上無辜者甚多,你若說我是狂徒,也沒有什麼錯。”

秦瀲看著他,不知該如何勸慰,師父教了他許多東西,卻從沒教過他如何解釋殺人是對的。

但是那句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