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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的音樂,被遺棄的火車老軌道在街前發出鈉燃般刺眼的光。我推開門,有人開始吹小號,熱辣的爵士樂敲擊起我的胸膛,我走了進去,如同一個就要淹死的人,我來這兒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連同酒吧招待蜜兒,這裡有十來個人,小型舞臺上擠了三個樂手:小號、低音提琴和單簧管。客人們則坐在吧檯旁。樂手們狂熱地演奏,音量達到極限,好像狂僧作法似的。我坐著聽,終於分辨出《白色聖誕節》的主旋律。蜜兒走過來盯著我,我用盡力氣大聲喊道:“威士忌加冰!”她大叫著應答:“特調嗎?”我吼著:“是的!”然後她轉身去兌酒。這時樂聲突然中斷,電話鈴響了,蜜兒拎起聽筒就說:“讓我SHSHSHSH爽!”她把酒推在我面前,我則在吧檯上丟了一張二十美金。“不,”她對著聽筒說,“嗯,該死的。嗯,也操你的。”她把聽筒重重地擱到機座上,彷彿扣了個籃板球。蜜兒起身,一連好幾分鐘,她看上去都像是要叫人滾蛋一樣,然後才點了支寶馬香菸,朝我臉上噴了一個巨大的菸圈,“哦,對不起。”樂師們一同來到吧檯前,她端上了啤酒。廁所的門就在舞臺上,我趁換奏別的曲子時撒了泡尿。我回到吧檯,蜜兒在我的吧凳上又放了一杯酒。“你會通靈吧。”我說。

“你真乖,”她故意“砰”地扔下菸灰缸,斜靠在吧檯裡面,若有所思,“你呆會兒有什麼打算?”

我有幾個選擇。我確實曾有一兩次帶蜜兒回過家,她也夠讓人銷魂的,可是現在,我一點也沒有心情逢場作戲。可話又說回來,心情糟糕的時候,暖暖的身子也不是件壞事。“我想爛醉。你呆會兒有什麼打算?”

“這樣,如果你還不算太醉,你可以過來,要是你醒的時候還沒死,你可以幫我個大忙,冒充瑞夫去格蘭克和我父母共進聖誕晚餐。”

“哦,天哪,蜜兒。想到這事兒我都要自殺了。對不起啦!”

她在吧檯前傾過身子,十分強調地說:“好啦!亨利。幫幫我吧。你還是個看得過去的年輕男人,媽的,你可是個圖書管理員啊。要是我老爸老媽問你父母是誰、哪所大學畢業的,只有你才不會當場暈倒。”

“其實,我也會的。我會立刻去衛生間割斷我的喉管。再說了,那樣有什麼用?就算他們立即喜歡上我,今後幾年也會一直折磨你的,‘上回和你約會的那個不錯的年輕圖書管理員現在怎麼樣了?’要是他們有一天真的遇見了瑞夫怎麼辦?”

“我想我不需要擔心那麼多事情吧。好啦,我會在你身上擺幾個你從沒聽過的特級姿勢的,我會補償你的。”

幾個月了,我一直拒絕去見英格里德的父母,連明天晚上他們家的聖誕大餐也謝絕了,我更不可能為幾乎不認識的蜜兒去做這種事情。“蜜兒,其他任何一天都行——聽著,今晚我就是要酩酊大醉到站不起來為止,更不要說醒著陪你演戲了。打電話給你父母,說瑞夫他正在做扁桃體手術什麼的。”

她去吧檯的另一端招待三個年輕的男人,看上去像是大學生。接著,她折騰了一番瓶子,調出某種精美的飲料。她把高腳杯擺在我面前,“嚐嚐看,算在酒吧的賬上。”那東西的顏色像是草莓味的“酷愛”④酷愛(Kool�Aid),一種以兒童為銷售物件的飲料,具有令孩子們十分感興趣的顏色和風味,還能變顏色……

“這是什麼?”我喝了一口,很像七喜。

蜜兒邪邪地笑了,“是我發明的,你不是要醉嗎?這可是趟快速列車。”

“哦,那太好了,謝謝你。”我向她舉杯,一飲而盡。一種火熱和滿足隨即湧遍全身。“天哪,蜜兒,你該申請專利啦。在整個芝加哥設滿汽水小攤,再把它裝進紙杯,你早就該是百萬富翁啦。”

“還要?”

“當然啦。”

我這個德坦布林父子事務所未來的資淺合夥人、名聲在外的酒鬼,還真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少。三杯五盞下肚後,蜜兒的目光穿過吧檯飄落到我身上。

“亨利?”

“嗯?”

“我快把你弄死了。”這倒真是個好主意。我試圖點頭贊同她,但那太費勁了。相反,我緩緩地滑下去,極其優雅地,躺到了地板上。

很久以後,我醒來發現自己在仁愛醫院裡。蜜兒坐在我床邊,臉上到處都是睫毛膏。我的胳膊被鹽水瓶吊著,難受,非常難受,事實上,渾身裡外上下,處處都難受。我轉過頭,往臉盆裡吐了起來。蜜兒伸手,幫我擦拭嘴角的汙穢。

“亨利——”蜜兒輕聲說。

“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