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平心而論,除了某些時候依然有些小家子氣外,杜若其實已經相當努力了。她努力在學習該如何做一個稱職的王后。她事事謹慎,盡心竭力,打掃宮室,排程下人,撫慰屬官……
“孤早說過,她是孤的王后,是孤唯一的女人,叫她放心。這和旁人有什麼相干?”劉疆望著秋嬤嬤,長長一嘆,目光卻清亮而坦然,“昨夜……昨夜是因她也有母親新逝,她的生身母親……距今尚不足百日之期。”
杜若在外面聽著,她的臉開始發燒。她想起了她母親死時的慘狀,又想到自己這些日子裡的一意邀寵,憤恨嫉妒焦躁,完全把母親拋到了九霄雲外。想不到卻是這個看起來對自己似乎沒有多少情意的夫君,鄭重其事地依了孝道的規矩,替她做主,守足了這百日之期。
兩天後,娜塔莎死後百日既過,劉疆便沒再等杜若催促,當晚直接來到她的房中。杜若當場便歡喜得語無倫次。
兩個空有理論知識的新手一起切磋,畫面雖然溫馨和諧,但滋味實在稱不上欲死欲仙。他進入她的時候,她咬緊嘴唇,卻疼得差點暈了過去。
事後,她將鋪在床上的白布扯了下來,指著那上面的血痕斑斑給他看,淚流滿面,哽咽難言。
劉疆不解其意:“是孤弄痛你了嗎?都怪孤不好。”
杜若忙用手拭了面上淚痕,笑著撲到他懷裡:“從此,你便是我的了。是我一個人的!”她抱住他脖子,一路猛親。她終於有資格大聲告訴他,他是她一見鍾情的男人。
此後兩個人舉案齊眉,同床同車同食,溫馨和睦足以成為世間最標準的夫婦範本。
夜裡敦倫之禮的時候,杜若會忍不住高聲尖叫,或者渾身戰慄。他對她予取予求,她望著他的眼神,滿滿的皆是甜蜜和滿足。
然後,她會在他懷裡,沉沉地睡去。而他會睜著眼睛,有些迷惘地望著床帳上的百子千孫圖案出神。
有的時候難以自已,會想起在京師時候的人和事,漸漸地,久遠朦朧得就如同一個夢境一般。那夢境是情竇初開的甜,鬱結難言的苦……那種酸澀難言的滋味,他搖搖頭,就把它給甩開了。
他想,被人需要的感覺真好。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口上總覺得空了一塊,空蕩蕩的有些難受,總感覺做錯了什麼,午夜夢迴的時候眼角總是溼的。
他便就著枕巾擦擦眼角,將懷裡的杜若抱得更緊一些,就彷彿懷裡的充實能夠填補內心的空虛一般。
閉上眼睛,睜開眼睛,又一天過去了。他每日裡數著日子,雖然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數。大概,是因為東海的屬官們太能幹了,使得東海王殿下只覺得政事清明而百無聊賴?
這樣子大約過了八十多天的時候,有一日用早膳的時候,杜若剛吃了兩口精緻的糕點,就忍不住開始嘔吐。
劉疆又驚又怒又急,又是怕有人謀害王后,又是怕杜若生病,一疊聲要請醫生來看時候,杜若卻無奈挽住了他的手:“瞧你,急成這副樣子。人家是生……不是生病,是要生孩子了呢!兩個多月了。”她嬌羞地一笑,風情無限。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緊接著有些狂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喜悅中卻夾雜著些莫名的遺憾。
“傻樣。”杜若嗔了他一眼,他如夢初醒,開始笑出聲來。
秋嬤嬤聞訊趕來,先是道過了喜,緊接著便說起很嚴肅的問題:“王后身子沉了,腰粗了,不能再伺候殿下。須要分房睡才可,再給殿下選兩個妥當人伺候著。”
杜若當時便有些想哭出來:“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所以一直瞞著不肯說。我……我伺候得動,不用別人!再不濟,我還有手和嘴巴,我還可以走旱路!”
劉疆還沒反應過來她們在討論些什麼,秋嬤嬤已經怒了:“教了你這麼久,怎地還是不改那舞女的習氣!這等齷蹉的話,下流的手段,也是一國王后應該用的?天大地大,子嗣最大!先前就不該瞞著!幸虧殿下洪福,這個孩子也爭氣,否則,……什麼旱路水路,沒得汙了殿下的耳朵!”
劉疆終於明白過來,他臉上便有些掛不住,他也覺得杜若的想法有些上不得檯面,但是轉念一想,其情可憫。可嘆她還不夠了解自己,若是換了……旁人,必然不會有這等想法,說出這等話來。
“傻姑娘,孤早就說過,今生今世,只有你一個女人。你急成這樣子做什麼?”劉疆淺笑著安撫她。
杜若有幾分不敢相信,她以為他在誑她。然而自此之後,他果真一個人睡在書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