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著趙樂魚點頭,趙樂魚馬上會意,切下雞腿給了清徽,清徽高興的接過去。韓逸洲對他道:“清兒,你奶奶來了。現就在槐樹下等你,你領她去好好吃一頓吧。”清徽吃得津津有味,聽到這個喜出望外,對著韓逸洲點頭,就奔出門去。
趙樂魚道:“這小傢伙倒福氣。”
韓逸洲板起臉:“你不在翰林院,跑到我家就為了給我燒只雞?”
趙樂魚搖頭擺尾:“不是的,逸洲,你好幾日沒有來。沒人叫我練字,也沒人罵我,我每天在館中形隻影單,孤掌難鳴,實在……過不下去了……”
他說的痛切,就差摻合些眼淚,韓逸洲聽了道:“你何時惦記起我來了?”
趙樂魚揉了一下眼睛,眸子真的通紅,眼淚汪汪:“我在京城沒有一點依靠,所以可惦記的人也就是你了。”
韓逸洲並不相信他的油腔滑調。早上老僕奉命出門,他到了中午還沒有吃飯,腹中確實飢餓。對著出爐的貴妃雞,他也發不出火來。特別是出自趙樂魚之手,他驚訝之餘,也起了嘗試之心。
趙樂魚搓搓手,殷勤的給他挾了一塊雞脯肉:“逸洲,先吃一口‘貴妃’的酥胸。”
韓逸洲臉色一紅,燦若明霞:“你少胡說。”
趙樂魚無辜的說:“貴妃雞,不酥不上品。童子雞又是以胸脯肉最嫩,難道我說錯了什么?”
韓逸洲無可奈何的順勢吃了一口,咀嚼幾下,也不說好,也不說壞。
趙樂魚眼巴巴的瞅著韓逸洲又慢條斯理的揀了一塊。他吃著,秀眉只是變換了幾下弧度。最後才說:“還可以。”
韓逸洲問:“趙樂魚,你怎么來了翰林院呢?你做個廚子倒也不賴。”
趙樂魚順著說:“也是,我大姐就是一個廚子。可我生來就是千里奔波的命。”
韓逸洲嗯了一聲,對他說:“你也來吃吧。”
趙樂魚搖頭:“我喜歡看別人吃,廚師最大的樂趣就是望著才子美人們吃他們的菜餚。”他的意思,恰是恭維。但從他嘴裡說出來,又一點不帶諂媚。
韓逸洲臉又一紅,顯出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可愛來。他吃了幾口才吐露:“趙樂魚,我病已經好的差不離了。明日我就回翰林院去。”
趙樂魚抬頭,又垂首說:“逸洲,你把病全養好了再去翰林院不遲。你年紀輕,什么克服不得?你是這般的人,連老天爺也眷顧你,什么難得了你?”
韓逸洲辨出他的口氣與平日不同,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你怎么啦?”
趙樂魚嘆了聲,不再說什么。韓逸洲見慣他插科打諢,他變得古怪,他也不好追問。兩個人一坐一立,靜悄悄的廚房裡,少年光陰就此流過。
趙樂魚從韓家出來,已經是下午了。韓逸洲到底還是叫他一起吃了雞,又在客廳裡與他講了些樂理。他對這種知識甚是頭大,但又不得不記下。告辭時候如釋重負。他大步走過長街,突然轉身,眼看遠處一輛素樸的馬車停在了韓府。
韓逸洲家中已經無人應門,按他的習慣,僕人不在,他自己絕對不會去開門。但這日下午他的心情恢復了許多。他覺得趙樂魚這種人市井氣雖重,和他相處倒也樂得輕鬆。談笑鴻儒,往來君子,偶爾與換種人交往,也有些意思。
他自己雖不承認,心裡還是盼著盧修來看他。他朋友極少,因此每得到一個朋友,都是情誼深厚。他正在前庭散步,聽人輕輕叩門,極似盧修。便快步走去,開啟門一瞧,灰衣青年,儒雅瀟灑的如月中天。
“逸洲,怎么你自己出來了?你病好了嗎?”盧雪澤對他溫和的笑道。
韓逸洲一愣,站在門口,盧雪澤回頭對家人揮手,又自己跨進了門:“逸洲?別站在風口裡,我們進去說吧。”他是到地的北方人,說話的口氣卻十分柔和,有江南男子的氣息。
韓逸洲道:“大人親自來,叫我怎么敢當。大人隨逸洲來……”
盧雪澤慈和一笑,跟著韓逸洲穿過中庭:“你家我倒是頭一回來,二弟平日總是往這裡跑。我們家的盧園,他倒不喜歡,你的方寸園林,果然寄趣非凡呢。”
韓逸洲點頭說:“大人的家,我倒常去叨擾,我這裡比那邊,實在相差太遠。”
盧雪澤淡淡的說:“也是經營幾世才成氣候的。”
韓逸洲在翰林院中,頗得盧雪澤照顧。但盧雪澤對每個人,都是滴水不漏的好。他的好處,是天然屏風,只有你可以得他恩惠,他的身邊你近不了。
韓逸洲因為盧修,對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