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這樣跟孃親說話的嗎?”徐令宜沉了臉,“親戚間的走動都不耐煩起來,那你說說看,你耐煩幹什麼?”
謹哥兒覺得父親的不對,又覺得和父親解釋也解釋不清,說不定還提醒他父親,張羅著給他說門親事……“是我不對!”他給十一娘賠禮,語氣裡卻透著幾分委屈,“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好了,好了。”十一娘笑著上前攬了兒子的肩膀,對徐令宜道,“他不是不想陪我走親戚,他是怕別人見到他就問他訂了親沒有!”給謹哥兒解圍。
謹哥兒臉騰地一下緋紅。
徐令宜則是驚訝地挑了挑眉,然後笑道:“我們謹哥兒也長大了!”
謹哥兒臉更紅了,期期艾艾說了句“我去看看給十二姨的東西準備好了沒有”,就一溜煙地跑了。
徐令宜和十一娘哈哈大笑。
門簾子突然一撩,謹哥兒探出頭來:“爹,娘,我不要媳婦。我要當嘉峪關的總兵!”說著,門簾一晃,謹哥兒又跑了。十一娘笑不可支。
徐令宜也道:“這混小子,娶媳婦就不能當嘉峪關總兵了?”還沒有等十一娘和謹哥兒從十二孃那裡回來,這件事就傳遍了。
太夫人聽了呵呵直笑:“我們家謹哥兒不小了,是說親的時候了。”然後在那裡和二夫人琢磨著,“………性子一定要好……模樣兒也不能太差,要不然,我們家謹哥兒太委屈了……娶妻娶德,妝奩什麼的都好說,但身家一定要清白……最好大個一、兩歲,這樣知道心疼人……”太夫人越說越興奮,恨不得這就給謹哥兒找個如意的,忙喊了杜媽媽,“十一娘一回來你就讓她到我這裡來,我要和她好好商量商量這件事。”
二夫人在一旁直笑:“快過年了,她的事也多。還是等過了初十再說吧!到時候各家都有燈會,正好可以先瞧瞧模樣。”“要等到過了初十啊!”太夫人很失望,“還有二十幾天呢!”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二夫人笑道,“要是找了個有脾氣的,可後悔都來不及了。女兒隨母親。母親賢德,這做女兒的怎麼也差不到哪裡去!這不還有二十幾天嗎?我們把那些有賢名、又有適齡女兒的夫人都看一遍。到時候重點的看,也不至於眼花繚亂!”
“你這主意好!”太夫人聽著,立刻來了精神,興致勃勃地喊脂紅磨墨,對二夫人道,“我們合計合計!”
謹哥兒的婚事哪有這麼簡單?
二夫人不過是陪著太夫人開開心罷了。
她笑著應是,執筆端坐在炕桌旁,順著太夫人的語氣和太夫人說著各家的根底……
彈劾徐令宜的奏摺皇上一律留中不發,都察院的人也看出門路來。有人覺得這不過是五十步笑十步,根本不值得到廟堂上去說的,此時很是不屑,旁觀都覺得無趣;有人覺得永平侯府對御史的彈劾不屑一顧的,此時覺得更不能輕易放過,奏摺的措詞越來越激烈;有人覺得要論飛揚跋扈,漕運總督比永平侯 有過之而不及,陳伯之完全是想借通河疏通之功、用永平侯做墊腳石樹立他剛烈行事作派,從威懾屬下,固執他在漕運說一不二的地位,索性也上奏摺,彈劾起陳伯之來;有人察顏觀色,揣摩上意,開始裝聾作啞;更有原來就是攪水的人,心中七上八下沒有了主張。
不管是怎樣一種情況,永和二十年在一片爆竹聲中如期而至。
方翼收回望著窗外皚皚白雪的目光,端起裝著女兒紅的甜白瓷海棠酒盅輕輕地啜了一口,濃香醇厚的味道讓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文明,我不得不說,你們家老爺子這一手真是高 明。”
文明是姜先生給徐嗣諭取的字。
徐嗣諭卻沒有方翼這麼樂觀:“只怕事情會集結在二月中旬——要是我沒有算錯的話,陳伯之人來燕京述職!”
方翼哈哈大笑起來:“所以我說,你們家老爺子——與其這個時候和都察院的浪費口舌,還不如等陳伯之來燕京之後再喊冤!”
徐嗣諭聽著忍俊不禁:“瞧你這語氣好像與都察院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
方翼但笑不語。
徐嗣諭心中一動:“你要換地方了?”
方翼點了點頭然後笑道:“猜猜我去哪裡?”
徐嗣諭想了想笑道:“湖廣!”
方翼不由拍手:“文明算無遺漏!”
“你少和我打馬虎眼!”徐嗣諭笑道“去哪裡?”
“武昌府同知。”
“恭喜恭喜”徐嗣諭端了酒杯,“一步踏入從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