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沾的是黑乎乎的墨汁,這才後悔剛剛為何要將手上按住的盒子甩出去了……她抬頭望去,好巧不巧,那墨盒子直接甩到坐在她前邊兒的嘉和郡主段嫣兒身上。
盒子砸在了段嫣兒的身上,發出“啪”的一聲響,最後掉在了地上。雖然不是多大的力道,可那烏黑的墨汁兒統統都印在素白的長袍上了。
那段嫣兒不明所以的回頭看一眼,卻見自個兒今日剛穿的新素袍上印了一大塊腌臢汙跡,又看了看身後那谷韻瀾沾了墨汁的手,霎時間,嚇得谷韻瀾趕緊將手背到身後去。
段嫣兒素白的袍子上,沾上了大片的墨汁兒,還有一些正慢慢地往外暈開,白上染黑,看著分外刺目,其他小姑娘紛紛將視線投了過來,學堂裡靜默一片。
寧卓夫子最不喜有人打斷他講授,這樣大的聲音自然引起他的注意,只見他目光凌厲地抬頭在堂上巡了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滿手墨汁的谷韻瀾身上,氣哼哼地說了句:“孺子不可教也。”便甩袖走出了學堂。
那段嫣兒則是當即兩眼一翻昏了過去,一時間,這學堂裡便亂了起來。
卻說這嘉和郡主,乃是當朝皇后,段氏的嫡親妹妹,姐妹倆關係格外親密,鏡仟帝特地賜了郡主的封號給她,名曰嘉和。
這嘉和郡主,性子溫婉,與人為善,最是和軟一個人,可她卻有一個特點:十分喜潔,每日不管出門與否,都要洗三道澡,是最見不得腌臢、邋遢的。如今這樣大的一塊墨跡印在她的袍子上,她立時只覺天都要塌下來一般,兩眼一翻昏死了過去。
谷韻瀾見自己闖下大禍,嚇得動彈不得,可因著先前在打瞌睡,腦子裡頭混沌一片,根本想不出是誰在她背後搞鬼事,登時只覺整個人沁在了一汪寒潭裡頭,渾身冰冷、難以言說…
就在谷韻瀾愣怔期間,那燕琳秋則是悄悄的看了楊國公家的小姐一眼,後者與她視線在空中碰了一瞬之後,雙雙別開了腦袋。
就在一屋子的小姑娘都拿著鄙夷的目光睥睨著谷韻瀾之時,嘉和郡主的丫鬟與教習嬤嬤走了進來。
那嘉和郡主的丫頭,眼神瞟到谷韻瀾之時,就跟刀子刮過一般,十分凌厲。谷韻瀾慘白著臉兒,眼睜睜地看著她們將段嫣兒扶了出去,一時間,只覺得自己在婉約書院的日子只怕要到頭了。
就在她憂心忡忡的時候,自也沒有聽到下了學堂後,走在小徑上兩位小姑娘的對話。
“楊敏,你怎地遞了墨汁放到她案几上?這下可好,害了嘉和郡主。”燕琳秋伸手點了點楊國公府的小姐,略帶責備地道。
卻說這燕太傅,輔佐過三任皇帝,雖然年事已高,可當年也是朝中的中流砥柱,他教養孫女,為人要品質優秀,持心公正。因此,這燕琳秋雖然也瞧不上谷韻瀾,但是卻絕無看著她被陷害,卻無動於衷的道理。
那楊國公府的小姐楊敏,則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道:“我哪裡是想害嘉和郡主?原本見那谷韻瀾竟然在寧夫子的課堂上,打瞌睡‘釣魚’,我就放盒墨汁給她,等她頭低下去的時候,將將好可以洗洗臉、醒醒神。哪知她竟然將墨汁甩了出去……”楊敏當時也是傻眼了,誰能知道這商戶女這般粗野,當場就能將墨汁盒子亂甩呢。
“嗐,秋姐兒,你可千萬別說出去啊,這事兒我就是想教訓教訓那商戶女,嚇到嘉和郡主倒是意料之外的事兒,我並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有些看不得谷韻瀾那商戶女膽大妄為,連寧卓老夫子的課堂上都敢睡覺。”楊敏如今只想將事情撇得乾乾淨淨。
那燕琳秋聽來,也是這個理兒,便點點頭道:“好吧,這事兒,我會替你瞞著。”
其實這十二歲的小姑娘,未必就有那樣重的歪心思,也想不出什麼特別惡毒的害人招數,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