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轉過遊廊,又走過幾個亭榭與虹狀的石橋,一路上,見到許多做事路過的僕婦與小廝,都一一停下手邊上的事兒,朝他們行禮。
谷韻瀾一路行來,這才深刻地感受到了百年世家的氣派與底蘊,甚至連教養出來的下人,都是這般的知節懂禮。
她正目不暇接地看著,卻見數名丫頭簇擁著一名十分貴氣的夫人迎面而來。
想必這位夫人便是懷景彥的身生母親,泉氏了。谷韻瀾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這位懷府的大太太。
泉氏三十七、八的年紀,卻保養的極好,看上去同二十幾歲的婦人,也無甚差別。
只見她梳著垂雲髻,拿白玉嵌紅寶石如意簪固定了,兩邊再各壓了一個同款式的白玉嵌紅寶石花鈿。
泉氏上身是梅花紋藕荷色長衫,下身則是碧霞繡祥雲百合裙.
這般打扮,看著簡約,卻又不失華貴,真個兒是雲鬢似墨,眉目慈愛,溫柔可親,秀麗端莊,的確是個風韻與氣質俱佳的貴夫人。
再看一看她身旁的那些個丫頭,也是相貌周正,聰敏文雅,教養良好,身段纖細的可人兒。
谷韻瀾想起了自個兒的母親,元氏雖然比這泉氏年紀還小個兩歲,可已經是個身形發福,面板粗糙,成日只想著如何打壓姨娘,或是剋扣下人工錢的庸俗婦人了。
她此時是真的渴望嫁進懷府,成為像泉氏這樣的精緻婦人。
而迎面走來的泉氏,對著這個站在自家兒子與侄女中間的姑娘,也是細細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這是一個蛾眉杏眼,削肩細腰,長挑身材,活潑明麗的姑娘,雖然模樣兒還不錯,可站在嬌美無匹的玥兒旁邊,倒顯得有些寡淡無味兒了。
然而……泉氏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這位姑娘見到長輩,竟然就這般直直打量,也是沒個規矩。
泉氏這廂正在心中品評著,心思玲瓏的泉瞳玥卻是福了福身子,朝她笑道:“姑母,你怎地出來了?今兒個咳疾可好些了?照著方子服藥了嗎?”
泉氏微微頷首,正要開口,喉嚨倏地刺癢,她當著一眾人的面就開始咳嗽起來,泉瞳玥趕忙上前為她順氣,又取了甘草丸子來給她含服。
谷韻瀾見泉氏咳的厲害,不明所以地偏頭看了懷景彥一眼,後者低聲解釋道:“我母親前陣子感染了風寒,咳嗽了有一段時間,還不見好。”
隔了好半響後,泉氏方才略略止住咳嗽,她就著泉瞳玥遞來的清茶涑了涑口,這就問了起來:“玥兒,彥京身旁這位姑娘,想必就是你在書院裡的好友了吧?”
“正是她,姑母眼利,什麼都瞞不過您。”
“這位姑娘姓谷名韻瀾,她呀,在書院就住在我隔壁,平日裡也玩得一處去。我見家裡菊花開的正好,就邀她來賞玩。”因著不能讓泉氏看出懷景彥與谷韻瀾的關係,泉瞳玥少不得開口多做些說明。
實際上,懷景彥與泉瞳玥倆兄妹還是太天真了,卻說那泉氏好歹也是撫養他兩個長大的人,她從懷景彥那略顯關切的神色裡,就能猜到幾分貓膩,只是泉氏慣會掩藏心思,不輕易明說罷了。
懷景彥給谷韻瀾遞了個眼色,她這才上前朝著泉氏見禮,泉氏則是一一受了之後,這才又道:
“玥兒,既是你的小姐妹來府上玩耍,我等會子叫於娘給你兩個加兩盤菜,若是還少了什麼,只管告訴你於姑姑,自會備齊,沒得怠慢了你的小姐妹。”
“姑母悶在屋子裡頭,不利於咳疾的治癒,何不同我們一道去園子裡走走?我將那處景緻重新佈置了一下,姑母還沒去看過呢!”泉瞳玥上前拉住泉氏的衣袖,有些撒嬌地道。
懷景彥的目的就是讓泉氏相看谷韻瀾,若是泉氏不肯同她們一起,那這番功夫也就白費了。
泉瞳玥模樣兒生的好,性子柔順又乖巧,平日裡很少這般鬧著泉氏央求什麼,因此這樣的話語,真是極少能從她口中聽到的。
“你何時學了你表哥那痴纏手段?你兩個年輕的小姑娘去園子裡賞玩,做什麼拉我一個枯燥無趣的婦人家,沒得玩不盡興,反倒是不美了。”泉氏推拒道。
“這又是說的什麼話呢,姑母看上去,也就比咱們大個幾歲,走出去給那不知道的人瞧見了,只怕以為你是我的大姐姐罷了,哪裡就乏趣了?”泉瞳玥這是跟劉偲待久了,臉皮倒是真比從前厚了些。
泉氏被她哄了一鬨,心裡跟抹了蜜糖一般,哪還有不答應的?
實際上泉氏真是待這個侄女極好的,有的時候,甚至連懷景彥這個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