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都知道夫人身體不好,經常會生病,但是老爺這些年連頭疼腦熱都沒有,怎麼突然就病倒了。
來看的大夫只說是風寒,幾服藥就好了,可是無期就是一病病了一個月,開始還偶爾會清醒,後來直接就一睡十幾天。誰也查不出是怎麼回事。
晚夜知道無期自己有藥的,但是她對這些一直是一竅不通,拿出瓶子來,什麼都搞不懂。
這幾年,晚夜過的很舒心,時間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跡,還是那樣風姿綽約,她本是京城青樓的頭牌,被無期看中贖身。這些年她總是會慶幸自己的選擇。
這裡沒人知道她的出身,她從青樓女子,成了大戶人家的夫人。過著錦衣玉食養尊處優的生活,無期對她也是溫柔備至。她從未洗手作羹湯,也從未動過一針一線。晚夜知道,自己是幸運的,可是這些日子,她卻有些隱隱的不安。
似乎有什麼,要破壞她的生活。
晚夜將一些吃食留在桌子上,出了門。無期在睡夢中,隱約的看到了當年的情景。他和易回剛入被他們師父收養,易回還是個個子小小的傢伙,連話都說不好。當時師父說他面向薄情,估計是一生都不會有什麼安定之所,便給他起名叫無期。
至於易回,師父說是個安於現狀的人,淡泊名利,便給了一個單字,君。
漫長的三個人相伴的時期,他確實是個不安分的人,總是想著出山去看看,功夫還未成之時就偷偷溜了出去,哪知道卻遇見了白額大虎。
如今的他可以輕易的殺死的野獸,那是卻差點命喪虎口。是後來的易回救了他,但是易回也被老虎咬傷了一隻胳膊。自打那以後兩個人總是一起行動,養成了後來一直就在一起的習慣。
就連房事都是水到渠成,沒有其他人只有他們兩個人,只有對方可以取暖。易回一向是溫順的躺在他身下,什麼都不說。
後來易回說他果然是個不安定的人,但是自己卻出門卻是最容易回家的人,就叫易回吧。
夢裡中最後定格在易回小時候的笑容中,漸漸消散。
“起來吃點東西吧,不要睡了。”無期聽到有人叫自己,聲音無比的熟悉,似乎已經在自己的身旁很多年。
睜開眼,卻是易回。
“小君………”
“不要睡了,我煮了一些粥,先起來喝一點。”易回道。無期愣在床上,半響之後爬起身,鞋也沒穿就來到桌子前坐著。
易回給他盛了粥,放到他面前“多少吃一點東西,這樣病會好的快一些。”
無期看著面前的粥,然後看著易回,最後才拿起調羹,淺淺的喝了一口。他一點一點的喝光碗裡的粥,喝一口就看易回一眼。一直到碗裡面什麼都不剩。
“你不是說,你最容易回家的麼?為什麼這麼多年還不回來?”無期問。
易回笑道“我這幾年就是在家裡,還能去那裡?”
無期看著他的眉眼,還是以前的樣子,沒有一點的改變。眉目間還是那樣的深情。“你的家………山谷不是你的家麼?”
易回搖頭不語,無期上前拉住他,惡狠狠道“我不管,你以後不可以離開。你說你一輩子都不會離開的,可是一走走了這麼久。你知不知道別人做的東西都很難吃,釀的酒也難喝。那些衣服我穿著好不舒服。還有沒人吹笛子給我聽。”
易回還是不說話,無期一把抱住他“不要讓我恨你,以後除了我身邊那裡也不可以去。”他抱住易回,將頭埋在他的脖頸中,聲音中帶上了哽咽。“我們不是已經在一起那麼久了麼?這一輩子也快沒了,就一起過完算了。”
易回嘆氣,“粥好喝麼?”
無期點點頭,抱著他不肯放手。“那再喝一點。“拉著無期做回位置上,伸手給他夾菜。無期看著碗裡多出來的蓮藕,卻怎麼也下不去筷子。
“多吃些,這幾年是我不好。你生病我不是來看你了麼。日後就不走了,我們還想以前一樣。”易回道。無期看著他的笑臉,雙手幾乎是顫抖的拿起筷子。
“明天想吃什麼?”
“青梅—我想吃青梅………”青梅竹馬。
“好,不過飯要多吃一些。”
無期想掀翻桌子,想將所有的東西都砸碎。想大聲吼叫,想哭想發洩。可是他都沒有。如果真的是這個人回來該多好………
只有病的時候,才敢去做夢,夢到易回………
這四年多的壓抑,壓抑著自己的不適,自己的想念。強壓著不讓自己夢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