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水,原來他還是怕髒的。
苻清流跑得慢悠悠,時而回頭看看我,似乎等著我追上他,兩個人一前一後,在鋪天蓋地的大雪中追逐著,那一刻只有白茫茫的天地,周遭的一切在我們身旁閃過,又彷彿隱入了曼妙的雪景中,只有我們兩人,兩個早已長大的人,在寬敞的街道上,卻玩著只屬於孩子的追逐遊戲,那樣純粹的童年快樂,我們兩個人也許從來不曾經歷過。清脆的笑聲在街道上回暢,纏繞在各自的耳邊,暖融融的,又好似甜滋滋。
快樂的時光不短卻總有結束。
我們兩個人氣喘吁吁的靠在苻清流府邸的門上,相視而笑。
“徐叔,開門。”苻清流拍了拍門,轉而悄悄對我說道:“過會看到徐叔,你想法子避開些。”
我臉上的笑容不由一滯,吐了吐舌頭,故作害怕的說道:“徐叔的模樣就可怕,如果加上他對我的一些偏見,我不會再死一次把?”臉上卻扯出調皮的微笑。
“不會,你是我的朋友。”苻清流伸手在我鼻子上一刮。恰巧,府衙的大門在此時微微地開啟,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不是那個面目猙獰的徐叔,而是風姿綽約,在一襲紅衣外披了一件裘皮斗篷的莞莞,臉色頗為憔悴,原本瞧見苻清流後,一雙媚眼閃過一絲驚喜,可一句“大人回來了”卻被一旁的我硬生生的堵在了嘴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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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九章 雪中(二)
“莞莞姑娘,我有一些公事與苻大人商量。”知道自己身份的尷尬,只得勉強的解釋。
莞莞對我一頷首,轉而伸手拉住苻清流剛才僵硬在半空的手,往府中拖去,甜甜地說道:“大人總算回來了,剛煨好的蟲草雞湯一直在爐上燉著,大人最近日夜操勞,過會一定不要推辭。”只瞧見苻清流時不時側過身子用眼角瞟著我的神色。“大人,你的衣角怎麼髒?莞莞陪你去替換了,梁夫人,你不知道大人最喜乾淨,有時候碰到了一點髒的,便要換了乾淨的。”最喜乾淨?瞧他平日的模樣,我心中自然有些底,可聽莞莞這麼一說,不由與剛才還在府衙外與我一起發瘋似嬉戲的苻清流一比,不由得撲哧笑出聲。
“莞莞,你直接把湯送到書房,我和梁夫人還有事情要處理。”苻清流小心的擺脫開莞莞的手,十分客氣地說道:“你這幾天也勞累了,那湯你自己也記得燉上一盅補補身子。”
莞莞俏麗容顏上散發的神采突然間消失了,原本的疲累又顯露了出來,回頭鬱郁地看了看,留下一句“大人對莞莞的真心比任何的補品都來得有效”便匆匆走開。苻清流對著莞莞的背影,無奈地搖頭,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苦,而是一種無奈的惋惜。
“你不能試著去好好待她嗎?”我知道是勉強,卻不得不嘗試著讓苻清流放開,“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剛烈女子,才貌兩全,你既然收了她作侍妾,又何必如此待她?”
苻清流回過頭,不能理解地瞪著我,帶著一絲笑意地說道:“你讓我好好待她?任何人都有資格這樣說我,卻唯獨你沒有。別人都不明白,你的心裡卻清楚瞭然。我是一個純粹的人,不懂得去折衷,更不懂得放開。”嘴角的牽扯一如當初在懸崖邊上。
“對不起。”我脫口而出,幾欲伸出的手,兀自強按在身側,心中感覺到自己的可笑,我以什麼身份去規勸苻清流,自己給不了的,卻還要強求他去接受不願意接受的,“我很自私吧?不停的催促你這個受傷害的人,一定要趕快自行癒合傷口,更有甚者,用大義之道,逼迫你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我剛才的話,不只在你的傷口上撒鹽,更是害了莞莞。”
“莞莞是我曾經一路北上的時候,在一家頗具規模的妓院出錢贖下的女子,於她,我只是救她於水火的恩人;於我,她是我不娶妻的盾牌。”苻清流沒有在意我的話,招了招手,讓我隨在他的身後,反倒有些自嘲地說道:“之前,因為身上的家仇,我從來沒有打算娶妻;之後,又因為你……”說著,一雙眼睛時不時打量著我,卻又在我探尋的時候避開。
“莞莞也知道你的家仇?”我岔開話題地問道,“可如此這般,不是耽誤了她的終生?一個人時時刻刻的與你在一起,知道你所有的喜怒哀樂,卻又不能對你有任何的幻想?”這樣的苦,我雖然沒有嘗過,卻從苻清流的身上知道人的感情不能控制。莞莞幾次三番的言語動作,都是因為她愛苻清流,所以才想讓苻清流去觸及屬於他的幸福。
“家仇的事,只有我和徐叔知道。”苻清流平緩地說道:“而對於莞莞,我和她之間毫無牽扯的關係,是她可以留在我身邊報恩的最初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