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遮住半邊臉，露出的另一邊臉龐蒼白的連血管都能看見，卻依舊嫵媚。紅眸低垂，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什麼是近在眼前，什麼是遠在天邊，我想我懂了，我真的懂了……

“無是，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滾……”

冰冷的語氣中多了一絲不耐和暴躁，那握著皮鞭的手因過於用力，泛起白色。淚如斷線的珠子般落下，我卻緊咬住唇不發出任何聲音，在開口時，聲音早已沙啞不清：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扔掉它……”

“啪。”

染著戾氣的皮鞭朝我揮來，重落在肩上，鮮血四濺，他臉上卻無任何表情。肩上不斷傳來火辣辣的痛，卻比不上眼中灼熱的淚，燙的眼睛發疼。無是，真的，不在心疼阿離了嗎？臉頰露出一抹蒼白的笑，今天，就算死在你的鞭下，也要，走到你的面前。

“無是，那個三生石，是我送給流兮的，可是……”

“啪啪啪。”

連續三鞭，半邊臉早已血肉模糊，濺出的血蒙上眼睛，一切，都成了悽然的紅。腳步一個不穩，單膝跪在地上的玻璃碎片上，又是一個錐心的痛。痛得我弓起身子，渾身顫抖。周圍空氣凝結成霜，他的怒氣，卻是那麼濃，那麼重，如浮在空中的雲朵般，沉沉壓在身上。不斷湧出的淚洗去了眼中的紅色，我艱難爬起，將那紮在膝蓋上的碎片用力拔出，倒吸了口氣。忍住抽筋拔骨般的痛，一瘸一拐的朝他走去：

“可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啪。”

“唔……如果，你無法釋懷，那麼……”

我哀傷的看了一眼手中的三生石，緊閉雙眸，發抖的手最後一次握緊它，感受即將遠離的溫度。然後舉起，用力朝牆上摔去，“啪”的一聲響，淚亦落下。碎吧，就讓他碎吧，反正，從一開始它便不是完整的！

再見，流兮。

在心中默唸著這句話，感受著臉頰溼稠的血腥，以後，若能不見，便就不見吧。睜開眼的那刻，對上那妖異的紅眸，幽深暗長，令人看不清情緒。無是就這麼坐在哪兒看著我，俊美豔麗的臉龐籠罩在四周投射而來的陰影上，更添魅惑。心中是掩飾不住的狂喜，他，他終於肯看我了，一時心急，朝前走的那刻再度摔倒，手不小心撐在碎片上，扎心的疼，抬頭，卻只看到了他的面無表情，一種悽然的哀傷在心中化開，無是，你還是無法原諒我嗎？壓抑下心中的難過和身體的劇痛，緩緩爬起，緊咬的唇不斷逸出痛聲，朝他走去泣聲道：

“無是，阿離對你說，阿離什麼都對你說……”

“說什麼？說你有多愛他？”

他冷聲笑道，紅眸閃爍著破碎的光芒，臉龐豔出一抹絕望。所有呼吸都聚集在胸口堵住，化散不開。我不斷搖頭，慌聲道：

“不是那樣的！不是！”

“……”

“無是！你相信阿離好嗎！？相信阿離！”

“……我累了。”

那輕得近乎飄渺的聲音，含著無盡疲憊。無是看著我笑了，笑得臉瞳仁都在晃動！那是悲到極致的表現，我心神大亂，顫聲道：

“無是！聽阿離說好嗎？……”

“你走吧……”

“不！阿離不走！！！”

我哭喊著撲向他，誰知身體竟被一股力量擋住，整個人摔倒牆角，我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一字一淚：

“無是，你不要阿離了……”

“……”

“不！不要！”

我努力爬起，那一襲碧綠衣衫早已染滿鮮血，風采不在。再度撲上，身體又被反彈到桌上，桌子因受重力砰然垮掉，整個人躺在那斷裂的桌面上不斷痛聲呻吟。含淚望他，卻只看到那緊閉的鳳眸。無是！阿離不會離開你！永遠都不離開！我咬牙拿起那塊玻璃碎片，搖晃著站起身，面朝他微笑流淚：

“無是，阿離會讓你看到阿離的決心，所以，不要放開手，不要放開我……”

他不動，亦未睜眼，只是，那玄黑色的衣角卻迎風飄起，又緩緩垂下。

“阿離會證明給你看，阿離此生只屬於你一人！”

手用力撕開胸前衣衫，露出光滑白皙的肌膚，我哽咽著，顫抖的拿著那塊玻璃來到心臟上，朝他溫柔望去，不在猶豫便在上用力劃寫著。

那一筆，劃出的是血，亦是我的決心。

那一劃，劃出的是淚，亦是我的深情。

被刺破的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