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來便是璇宮了。”湯匡松引著凌翼然來到一眾白衣身前,“這位是璇宮宮主秋淨塵女俠。”兩人互相行禮。只聽湯盟主繼續介紹道:“璇宮一直是江湖上的傳奇,宮中全為女子,且個個秀美異常。更重要的是,歷任宮主皆以‘繁花似錦’劍法獨步江湖。”
凌翼然面露驚異之色,退了兩步,向秋淨塵做了一個揖:“女中豪傑,巾幗不讓鬚眉,佩服,佩服。”
秋淨塵一臉得意,回禮道:“殿下賢明,早有耳聞,今日得見,榮幸之至。”說著指了指身邊那位蒙著臉、身材窈窕的女子,“這位是小徒秋晨露,璇宮的新任聖女。”
“久仰,久仰。”凌翼然點了點頭,便隨著湯匡松來到主席坐下。
好奇地打量著那位璇宮聖女,只見她偏過身,面朝我們落座的偏僻角落,定定地坐著。直到她師父怒視,秋晨露才不情不願地正過身體。偷偷地看了看身邊的夜景闌,暗歎一聲:真是落花有意隨水流,流水無情戀落花。
正嘆著氣,卻感夜景闌的灼灼注視。臉上微燙,像是做了壞事被人發現的孩子,搓著手指,慢慢地低下頭去。
客套話過去,宴席終於開始。舉箸尋辣,細嚼慢嚥,濃烈的辣意充溢口腔,麻麻地刺激著我的感官。滿足地揚了揚嘴角,舉目望向四周,只見各桌拼酒的拼酒、划拳的划拳、寒暄的寒暄、激辯的激辯。一時之間觥籌交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眼眸一轉,忽地與那雙桃花眼對上。凌翼然優雅地舉杯,向我挑了挑眉。愣了一下,剛要回禮。卻見夜景闌瀟灑地拿起酒杯,冷冷地與凌翼然對視。
來回地打量著不動聲色的二人,過了半晌,他們同時斂容。凌翼然似冷哼一聲,眼眸流轉,目光不善。夜景闌容色極寒,鳳目微虛。像是商量好似的,兩人一起仰首,香醪入喉。
正當我攏眉迷惑之際,忽聽得一聲大呼:“不好了!不好了!”
斗酒聲聲的大廳驟然安靜,湯淼淼抱歉地向眾人點了點頭,隨後咬牙切齒地低吼:“嚷嚷什麼?!”
那名家丁一臉慘白,顫抖地說道:“適才,小的陪老爺出恭,等了半天不見老爺出來。小的起疑就進去尋找,卻見……”
湯淼淼這才慌了神,出了酒席,大聲詢問道:“我爹怎麼了?快說呀!”
“卻見老爺七竅流血,倒在了……倒在了子孫桶旁邊。再一摸,已經沒了……沒了鼻息!”
此言一出,四下驚愕,杯盤叮叮,碎了一地。湯淼淼瞪大雙眼,直直地向後倒去。
掃視一圈,無意間捕捉到一個似有似無的微笑。充滿酒香的迎客廳裡,隱隱約約瀰漫著一股陰謀的味道。
天外黑風昏千嶂,夜來雨橫蹴湖狂。
亭下水連空,忽然浪起。
鬼燈如漆驚暗鴉
江湖中,一些面孔背後的鬼影,潮溼著石榴豔紅色的花瓣。在玄夜裡,濃成了一朵深淵色。
夜景闌從內室裡走出,面目如水,冷冷淡淡。
“夜兄,怎麼樣?”謝司晨扶著搖搖欲墜的湯淼淼,疾步上前,大聲詢問道。拿著各式兵器的眾人紛紛挪步,一身警惕,一臉急急。只有凌翼然仍是不急不徐地搖著扇子,神色輕鬆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一掌斃命。”夜景闌還是那麼惜字如金。
“一掌斃命?”“怎麼可能?”“賊人是誰,太厲害了?”“一定是日堯門。”“日堯門竟有如此高手,情況堪憂啊。”一時間,議論聲起,眾人皆驚。
“沒有中毒?”湯淼淼虛弱地問道,“沒有迷藥?沒有其他的痕跡?”
夜景闌輕輕地搖了搖頭,不聲不響地離開了目光的聚焦地。
“不可能!不可能!”湯淼淼緊緊地拽住謝司晨的袖子,歇斯底里地說道,“憑我爹爹的身手,怎麼可能被人只一招就奪了性命!夜少俠,請你再細細查查,一定有什麼地方漏過了,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夜景闌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說道:“一掌斃命,別無他跡。”
一名手持金環大刀、豹眼熊身的粗魯男子撥開眾人,振臂吼道:“不用多想,這一定是日堯門的餘孽做的!只要手刃賊人,就可以為湯盟主報仇!”
“我同意鐵兄的觀點,不如連夜追去,這次徹底斷了那群鼠輩的賊根,滅他滿門!”
“對!”“對!”“我們走!”一人振臂,百人呼應,剎那間,群情激越。
“走?往哪走?”謝司晨低低沉沉地開口,“賊人都不知在何地,要走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