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月已淡,淡如星光。
現在,已經到了決戰的時候。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唯有風蕭蕭已背過身子,看也不看。
他不必看,他已知道結果。
道理永遠只是道理,真到實處,無人能夠無愧!
一個人的心,若是已不純粹,他的劍如何能夠純粹?
這時候,星光月色更淡了,天地間所有的光輝。都已集中在兩柄劍上。
兩柄不朽的劍。
劍已刺出……
葉孤城從心底深處長長吐出一口氣!
劍上還有最後一滴血!
西門吹雪輕輕吹落,仰面四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寂寞。
這時的他。已不再像一個人,更像是“神”,劍神!
然後。他看向了風蕭蕭的劍。
風蕭蕭緩緩轉過身,瞧著葉孤城的臉色。就像黎明前的曙色,寒冷、朦朧。卻帶著脫離黑暗的希望。
他目光轉動,和西門吹雪的目光相交,嘆道:“你不必這麼看我,我的心,永難平靜。”
他或許有一天,能勝過西門吹雪,但一定不是因為劍法!
就好像木匠之於魯班,就算後人在技藝上遠勝,也不過是因為先進器具之功,而非有一顆純粹的向道之心。
若沒有靜心訣,他如何能夠與西門吹雪這種願以身殉劍道的人物的意志相抗衡?
西門吹雪道:“我可以等,等你心靜為止。”
風蕭蕭笑了笑,道:“好!”
大殿下已有人在高呼:“聖旨到。”
一個黃衣內監,手捧詔書,匆匆趕了過來。
大家一起在殿脊上跪下聽詔:
“奉天承運,天子詔曰,召風蕭蕭即刻到南書房,其它各色人等,即時出宮。”
……
人生就是分分合合,有時糾纏難分,刀砍不開、斧剁不斷,有時又忽然就沒了交集,就算用最結實的鐵鏈,都拴連不到一起。
陸小鳳有自己的人生,風蕭蕭也有。
距離葉西之戰已過去了許久,風蕭蕭不時還能聽到些陸小鳳的訊息,畢竟身處青衣樓,想不知道什麼訊息都難,但陸小鳳卻再沒聽到過風蕭蕭的訊息。
好像這人就像一陣風,風過之後,除了吹亂了你的頭髮、你的心,再沒留下一絲痕跡。
所以當陸小鳳再見到風蕭蕭時,心情不免有些激動起來,大聲招呼道:“有肉吃、有酒喝,願不願意帶上我?”
風蕭蕭正埋著頭,捧著一大碗牛肉湯,湯香濃郁,卻是滾燙燙的,他小口小口的吹著熱騰騰的氣。
聽見陸小鳳的聲音,他自然而然抬起了頭,笑道:“酒可以分你點,牛肉卻是休想,我自己還沒吃夠呢!”
陸小鳳喜不自禁的在對面坐下了,倒了碗酒,喝了口,問道:“你怎麼會在這兒?”
風蕭蕭吹著湯碗裡的熱氣,頭也不抬的道:“我是個男人,一個男人到這種地方,還能有別的理由不成?”
陸小鳳笑容裡透著些古怪,壓低聲音,道:“我記得你是有老婆的人,你自己親口說的。”
風蕭蕭這才抬頭瞥了他一眼,道:“到這裡來的男人,十個裡面倒有九個都是有老婆的,剩下一個是你!”
他一句話說完,又低下了頭,繼續吹著湯碗裡的熱氣,好像永遠都吹不夠似得。
陸小鳳這下子笑不出來了。
他原本可能會有個老婆的,但這個老婆卻一直都跟在風蕭蕭身邊……
虧風蕭蕭如今還說得出這種風涼話。
陸小鳳有些發惱道:“你就不怕你那神通廣大的老婆,知道你來這裡鬼混?”
風蕭蕭小心翼翼的吸了口湯,砸吧著嘴,道:“好喝!真好喝!”
陸小鳳用力拍了拍桌子,道:“喂!我在和你說說話呢!”
風蕭蕭終於抬起頭,道:“我只是來這裡喝碗牛肉湯,她管得著我麼?”
陸小鳳嗤嗤一笑,站起身大聲道:“喂喂,這傢伙說自己來‘狐狸窩’,只是想喝碗牛肉湯……”
屋子裡本就是煙霧騰騰,令人汗流浹背,這一下更是火熱起來。
有人怪叫道:“大爺也是來喝湯的,不過不是牛肉湯,而是女人湯!”
滿屋子裡鬨然大笑,那些個正狠狠賭錢的壯漢們也從牌桌上抬起了頭,跟著起鬨。
“不知你喜歡喝上面的湯,還是下面的